他回到房间,收拾了下地面床铺,推开窗支上叉竿。远眺用余光看着楼下。卫兵和徐家集市的人并没有交流,不论是言语上的,还是目光上的。
路口的卫兵是做什么的?他第一次来周上国,自然不懂此地的驻兵条件。但他不能寻人去问,因为他不知这徐家集市里是否还有内应。眺望了一会儿,丁字口来了北方南下的车队,季通噔噔噔下楼跑了出去。
“诸位可是去港城?”
“是。”
“能不能顺带捎我一路,这冰天雪地。租车太贵了……”
“驿站不是有通勤的马车吗?”
“有是有……”
“你小子还想不花钱么?”
“不如您说个数……”
“驿站二十文,我这十五。成么?”
“成!”
季通在那路口拦车时看明白了那卫兵的装束。胸口上有“保全”两个字,保全的字下头还有两个“驱妖”的道家篆文。
这个卫兵对南下的车队毫不在意,一手扶着长戟,一手按在腰间的号角上。最不可能的,成了现实。卫兵的视线一直延伸到从南往北那条官路的尽头。那厨青道长的坐骑是的白鹤,定个妖的罪名不为过。那身为妖鸟的主人,厨青成了妖人自然合理。与妖人同行的,自是绝非善类。季通低头一瞬就理清了对方的想法。
对付天妖需要机弩,而且是大弩,要修在高台之上,要有道院学士刻画阵法。季通与那卫兵擦身而过,以那卫兵的背影为中线抬头看了看。果然那集市街面的楼房后面各修了一座四方台。他一直关注街面的人,却没注意到这楼后还有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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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上亦有卫兵站岗,他们的视线也是盯着南方的天空。
那么,那些准备奇袭马车的兵卒又藏在哪儿了呢?
若是以妖袭名义动用兵卒,从那士兵吹响号角,着甲的兵士组成队列阻于路口。响应时间定然极短。
回到房间后他环顾了整个集市,没有一个像样的制高点。离路口最近的便是这家客栈了……
等等,客栈?
他取了叉竿放下窗子,走到走廊。回忆了一楼大小,然后看见走廊尽头是面封死的墙。三十床的通铺一间大约十丈长,两丈宽,二楼走廊宽五尺。二楼十二间房,一间房宽约一丈,长约两丈半。他没上过顶楼,不知那甲子号房多大。但是现在已经能看出来,二楼有五丈长的屋子不在这客栈里头。那一楼呢?一楼就更小了。楼梯下是热水间,只够烧水的灶台和一个浴桶的空间。前厅,前台,加上后厨。虽不知后厨多大,但视觉上远不如二楼大。那么也就是说这客栈后堂也被分了出去。
季通长吁一口气,静静地走到走廊尽头,耳朵贴在墙面上。对面的楼下果然有声音传出来。嗡嗡不清的说话声。好似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季通拍了拍额头,若是入住之时早些注意这客栈的地形,怎能此时才发现异常。
他盯着楼梯口轻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进屋取了那空了的包裹。下楼退房。
柜台后是白班的店小二,那店小二喊了声长工检查房间。
季通问出了一锤定音的问题,“咱这菜是后院自己种的还是外头采买的?”
店小二翻开账本打量了下季通,啧,“怎么,不合客人胃口?这大冬天哪儿来的新鲜菜。肯定是外头采买。后院是防妖卫所,种不得地。就算你想吃新鲜的,也得去那街道里头的兴运酒楼。他家地方大。但那价格估计你看了肉疼。”
长工走下来说房间一切如常,还收拾干净了,不用再忙二遍。
这时那店小二的脸色才好看一些,“您算是个讲究人,但如今破落了。也别挑这挑那。”
季通自嘲一笑,“我算个甚讲究人。头一回出门在外,还第一次听说客栈和卫所建在一起的。”
那店小二却撇了撇嘴,“屁。还不是那卫所当官的贪财,卖了大半产权堵上了账目窟窿。小爷也不怕那些隔墙的听见。反正都是一帮新来的泥腿子。昨儿晌午也是在这吃的饭。叮叮当当,跟没了阿母的盲流似得。”
出了客栈,季通眼巴巴地看了看天。还是阴着。路口的日晷没用,转头看了看店里的沙漏,未时才过一刻。
少爷说能报官就报官。可这卫所兵痞报了官有用吗?
徐汇就是这家店的掌柜的,他早就看出来了。这条街都是徐家商号的人。那些歹人要在这动手,徐家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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