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蔽脸色一红,“孩儿……孩儿想去教坊司听曲儿。”
“那便去。”
夜幕里皇城中的议政殿依旧灯火通明。
仲夏闷热,太监搬进来一块冰以巽阵鼓风。但米太傅还是只披了一个褂子,穿着薄纱素衣办公。热得顾不得体统。
裘太师将圣人遗体送到城外的孝陵停棺,匆匆赶回来看着忙碌的米太傅。
“还道还未走啊?”
米太傅起身作揖,“太师受累了。”
裘太师解开领口,脱了素黑的褂子,递给一旁的太监。“忠祥公的产业查明白了么?”
米太傅点了点头,“本官准备启用宋钰。”
裘太师抬头看他,“你米家没人了么?”
“裘太师藏刀十年,是该用的时候了。”
裘太师坐下,“这么急着让他报仇雪恨,老夫怕宋钰会后继无力。老夫记得刘霜是个能人,是个办案的好手。在轩雾郡给司马彦打下手,事情做得漂亮。”
“刘霜年岁尚轻,威望不够。唯有宋钰宋大人可查明此事。”
“那便刘霜去给宋钰打下手。你我不用争了,事情必须查,查干净最好。查不干净起不了好头,你我都不好看。”
“太师之言有理。”
米太傅坐车归家后,米家二管家米正阳贪墨家财,杖五十,被打死送到了衙门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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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太保以虎符调遣河东驻军庆阳军,庆阳军领军称病未应,副将严守称整军耽搁,要晚两日抵达京都郡府,不能按时押送圣人棺椁去归无山皇陵。
李总管夜里差遣御马监总管曹公公持圣人节令,与禁卫军中郎将卫尘领三百兵马做稽查兵前往河东庆阳军驻地。
户部尚书汪大人押着儿子汪凤前往太守府衙,检举揭发宣王谋反。
宣王坐着小船从护城河出来,看着全副武装的“船工”,额,不,应该说是王府护卫。
“诸位儿郎,京都内罪臣太师裘万联假传圣意,立无能幼子赵蔽为承大位者。又伙同玢王,以摄政王名义夺权。本王意欲替天行道。除奸佞,正天道。”
“除奸佞!正天道!”
工部侍郎严庵拿着今年疏浚的批款条子找到了汪府,汪尚书已经躲了他六天。若款项还不批下来,疏浚的工期又要耽搁。但汪府大门紧闭,让严庵吃了个闭门羹。
严庵只能转头去找工部尚书易东升。易东升是米太傅的学生,严庵一向不得易东升心欢,二人在工部时常因为工作打嘴仗。
二人最大的争执原因是,钱去了哪里。
天下的钱是有数的。每年金玉就那么多,生产多少,便要旧的销毁多少。
本该是预算多少,便要依着预算来做。但总有莫名其妙超支的地方。什么木材涨价啦,人工涨价啦,米粮涨价啦。这一涨。但到了户部那头,掐死了预算给钱。工作越做越少,麻烦却越来越多。
严庵怒气冲冲地往易东升家里走。易东升家离宣王府很近,近到两家院子只隔了一处荒地。宣王很喜欢易东升这个人,尤其喜欢他的名字。易东升又与米太傅是师生关系。所以易东升便是米太傅和宣王沟通的桥梁。
于是那荒地的荒池上修了一座桥。
宣王府丝竹声依旧不断,严庵听得心烦。他朝着那桥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圣人丧期,里头还歌舞升平。”
话音才落下,一群黑衣人从不远处冲了出来。
严庵惊慌失措,往那荒地里跑。那些人见着了严庵身上的官衣,也不追,径直冲进了宣王府里。
严庵手脚冰凉,脚走路都不大听使唤,一个踉跄从桥面上落了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