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不愿意学就不学。老六能学成就行了。”
“师傅,师傅。我也想学。”小徒弟在一旁碎碎念。
“哎,不是师傅不教,是你学不会。”
杨暮客在走廊里边走边笑,拧灭了油灯,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银灿灿。
听到那老头说着。“掌柜的说是个官人修车,结果是个道士。那道士古怪得很,方才你们都走了我背后寒气直冒。在这江上行船这么久,妖怪都见过不少了,能比它们还吓人的道士头一回见着。”
杨暮客登登登走上了甲板,转身锁好库房的门。巨大的帆布吹得鼓鼓,哗哗呼啦。破开的浪花在星辉下碎雪纷飞。对着舵手和老帆手点点头,昂首阔步登楼。
回到房间季通躺在坐榻上呼呼大睡。杨暮客拨弄他的头,“怎么不去床上睡。”
“别烦我。床是道士的。”
“道士让你去床上睡呢。”
季通翻了个身,“不睡了,等等就去看皎月姑娘弄琴。”
杨暮客无奈地摇了摇头,探出身子收起了窗子的叉竿,慢慢地下拉窗子关好。隔壁的门开了,玉香道人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框,“晚饭才送上来,小姐喊你一起用餐。”
杨暮客指了指酣睡的季通,“他呢?”
“他自是有本事的,饿不着。”
“行吧。”
玉香待杨暮客进了房间拉好房门,往小楼身后一站。
杨暮客招了招手,“坐下一起吃啊。”
玉香摇了摇头。
这种明显的上下尊卑让杨暮客不大适应。若说季通平时远离小楼杨暮客私以为是凡人与修士之间的界限。玉香作为修士的举止让他有种抽离感与莫名的得意。
小楼见杨暮客落座自顾动起了筷子,挑挑拣拣,“你没规矩惯了。但也要学着些,莫要以后乖张惹了不快。”
“啧。”杨暮客也拿起筷子,“餐桌之上又没外人。”
小楼嚼完咽下,“禽兽之王都是独享猎物,从者残食。”
杨暮客夹起小楼挑出来的青菜叶,咬在口中变成了凉拌菜。牙上还粘着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人人平等,谓之大同。无为共和,岂不美哉?”
小楼嗤笑一声,“无高低,一汪死水,久而腐之。圣人非人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本有高低,你如何消之?”
“得得得,不跟你论道。”杨暮客摆摆手。他脑子里想起高呼平权的白头鹰,霸权主义坏得流脓。
“本就不该说这些。喊你过来吃饭是聊聊明日下船之后。”
“下船走官道,去渔阳。怎么了?”
“闭嘴,听我说完。”
“嗯嗯嗯。”杨暮客咬着筷子等后话。
“别咬筷子。好好听着。”
“诶。”
“玉香说淮州有座黑白山。山石多是黑玉,笔直陡峭,常年云雾缭绕,算是淮州佳景。我们先取道游玩一番,然后再去渔阳。”
“师兄不是怕我嘴馋吃人吧。我已经好了。”
“老娘想要玩,谁管你吃不吃人啊。不怕天劫劈死你就去吃……”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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