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鼠扬起瘦小的头,挺起胸,一副神气样儿,正八经儿的说:“我的名字,就叫夏秉承,你们听说过吧?”
“没有。”我们三个一起摇头。
“诶……”老鼠非常尴尬,只得抓耳挠腮掩饰,又吱吱咳嗽两声:“如果我说我是一代股神呢?”
“股神?”我瞪起眼睛:“你是搞证券交易的?很有钱吧?”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那老鼠一听,搔首弄姿的说:“其实啊,立下炒股百买百赢的不败纪录,被人称为最牛散户的,就是区区在下。”
我突然想起来前些时候是在网页上看弹窗新闻,说过什么最牛散户,买股票百发百中,赚了很多钱的,不过股票水深,我从来没想过会把自己血汗钱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投进去,所以最牛散户和最牛钉子户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看见我点头,那老鼠松了一口气:“哎,我就说嘛,当年意气风发,看着自己的财产跟气球一样飞速膨胀,多少人挤破了头的想打听我买了哪些股,我在千千万万的股民心里,就是这一代的股神。”
“股神?那是什么神?小神竟然不识得,莫非是专管大腿的不成?”白泽打岔一般插嘴道。
“现在人们,对跟比平常人在某些领域优秀太多的人,就会尊称一个神字,歌神,厨神,考神,都是这么来的。”我赶紧给他科普:“明白了吗?白丁。”
“哼,人就算是比旁人稍微多些风头,那也只能是个人,竟然要自称为神,莫非要谋逆到天上,抢文曲星,灶王爷还有文昌星的位子?简直是大逆不道!”白泽吹胡子瞪眼的说:“这个年代的人,可当真越活越蛮荒。”
蛮荒?谁天天看电视剧,谁天天玩iPad?谁天天吃新潮的零食?享受着高科技不说,不感激现代文明,倒还这么多牢骚,真是双标。
我也不跟他斗气,接着问老鼠:“那你确实是风光无比,又怎么会变成老鼠了?”
“阴谋啊!这都是圈套!”那老鼠呼天抢地的说:“你先听我慢慢说,对了,有没有牛奶?”
我忽然想起来粘鼠板上那樱桃派早就不翼而飞,问:“今天早上从橱柜里钻出来的,是不是你?”
那老鼠像是心怀鬼胎被人揭穿,嗫嗫道:“那,也不能说不是吧……”
“既然你那么早就来了,为什么等到现在被粘在粘鼠板上才来求救?”露华一脸狐疑,追问道。
“这个嘛,本来我在老鼠们中间听到了关于你们的传闻,当天连夜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可是我听见你们说,要做樱桃派,你们不知道,变成老鼠之后,嘴馋的实在控制不住,所以就想不如偷吃完了樱桃派之后再来找你们……”老鼠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我的表情:“这实在是,身不由己……”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好歹你也当过人,怎么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往粘鼠板上爬?”我越来越纳闷。
那老鼠又悲戚的吱吱叫起来:“哎,一言难尽,你没有做过老鼠,怎么会知道做起老鼠之后的人生,不,鼠生?那粘鼠板上面有诱鼠剂,一般老鼠根本抵挡不住它的诱惑啊!我啊!就是因为一直是这样一个抵抗不起诱惑的人,所以今天才走到了这个地步……”那老鼠又把爪子按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忙问“:那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诱惑?刚才你说你也遇见过一个会说话的老鼠,难道跟它有关?”
“没错没错!”老鼠连连点头:“就是因为我,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其实和你们一样,遇到了一个会说话的老鼠。”
“啥?”露华皱着眉头:“现在这个世上,会说话的老鼠竟然有这么多么?看来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呐!”
“那倒不是,”那老鼠哭丧着脸说:“绝对没有多到稀松平常的地步。”
“这么说还是你的奇遇呐!”露华更兴奋了:“就好比说遇见你,也算我们的奇遇。”
那老鼠吱吱的叹口气,虽然还是一副悲苦的模样,硬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给人感觉十分滑稽。
那老鼠说:“我只能说,幸亏你们没有遇见过,不然,倒霉的就是你们了。”
“此话怎讲?”连白泽也听的出了神。
那老鼠叹口气,说:“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什么股神。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天天朝九晚五,偶尔加班,跟大街上每一个穿着廉价西装,满脸睡不醒表情的中年男人一样,过着碌碌无为的日子。有一天,我熬夜看球赛,买了油炸五香花生米和啤酒,瘫在沙发上看电视。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去厕所,回来就看见茶几上趴着一只老鼠,那老鼠像人一样盘腿坐在茶几上,直着上半身,两只爪子捧着花生米在嗑,脚尖还去够遥控器的按钮。”
这种场景,想来肯定十分诡异,会换台的老鼠,也许比会说话的老鼠更加匪夷所思。
“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可是再怎么看,那老鼠还是悠然自得的坐在茶几上,而且确实把电视由中央五换到了中央六,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无极》。”老鼠吱吱的说着说着,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问:“牛奶呢?”
露华也听来了兴趣,赶紧飘到冰箱旁边取来奶,倒进小碟中推到老鼠面前,催促道:“赶紧喝,喝完赶紧接着讲!”
那老鼠看见牛奶,两眼放光,赶紧站起身来中世纪的绅士一般左前爪贴胸,右前爪贴背,给露华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看来这还是个文艺范儿的老鼠,能去拍《精灵鼠小弟》,做个好莱坞明星了。
露华倒害羞了,红了脸连声说不用客气,那老鼠果真不客气的伏在碟子上痛痛快快的喝起来,好像饿了很久,喝的是咋咋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