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精于世故,自是看出其中的门道,才入秋就这么多的灾民进京,要是到了冬里,那可怎么办?
芳年陷入回忆,前世里,也是这般。
晟帝不算什么明君,元氏王朝迄今为止不过两代。元祖帝是国师一手扶持登的帝位,他依赖国师,情有可原。晟帝为求长生不老,对国师言听计从,比他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灾民遍野,他居然还大肆选秀,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等到了奉帝时,民众不堪受饿,各地叛乱频发。
侯夫人心里是不同意的,她的本意是不想太早施粥。可玉乔执意,她拗不过女儿。
“老夫人说得是,入冬后,我们侯府定然还要搭粥棚。”
“此等善举,我们傅家也不会甘于人后。”傅老夫人赞同。
“娘,我们已见过傅老夫人,不如现在去给表哥祈福吧。”成玉乔淡淡地道,她本就不愿和傅家的姑娘们呆一起。她怕再说下去,傅老夫人要求两家人一起合伙搭粥棚,那是她不愿意的。
唐国公府的嫡长子唐晔,几年前失踪,生不见人活不见尸。国公府里倾尽全力,都寻不到他的踪影。他似凭空消失般,自消失的那一天,再也寻不见半点痕迹。
芳年前世活到七十,也没有听到唐晔的半点消息,想来应是早就遭遇不测。
京中人都知道唐国公府的大公子失踪一事,傅老夫人颇能理解侯夫人的心情,忙起身送她们出门。
两家人就在门口话别。
成玉乔一直端着脸,眼底隐有心急之色。芳年历经多年人情世故,心下猜疑,这成二小姐要给唐公子祈福,会不会是个借口?
她心念一动,垂下眼眸。
送走唐氏和成玉乔,傅老夫人把孙女们齐叫进屋。
珍华和芳年站在前面,茜娘和芊娘站在后面。傅老夫人凌厉的眼神从大孙女的脸上一直扫到芊娘的脸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们切记,我们傅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们在外,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家族的脸面。姐妹一心是好的,替姐妹打抱不平也是对的。但万事要讲个法子,不能如市井女子一般胡搅蛮缠,你们明白吗?”
四女齐声道是。
“好了,既是都知道,你们就下去吧。记住姐妹应当同甘共苦,今日就罚你们每人抄十页经书,明日一早我要检阅。”
姐妹四人又齐声应下。
傅老夫人手扶着额,面有倦色。沈婆子忙轻声询问她,是否要小憩一下。
姐妹几人会意,全部退出屋子。
“招财?”成玉乔好看的眉轻蹙,“这名字听着不像是人名?”
“招财是一只雪狮,是我娘最喜欢的。”
“三姐姐,你怎么能把狗挂的荷包送给裴公子?”成玉乔没有说话,傅芊娘不满地喊出声。
“我那是急了,没法子才那样做的。”芳年小声地反驳着,她不是真的十六岁的少女,做了多年裴家的主母,雷霆独断的气势早已入骨。就是装得再像,给人的感觉也是理直气壮,带着蛮横。
傅老夫人面色难看起来,有外人在场,姐妹为了一个男人起争执,会让人笑话。“一个荷包而已,成二小姐不值当亲自道歉。芳年小孩子心性,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成玉乔清高之色没变,淡淡地点头,“如此,玉乔就心安了。”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高高在上。傅珍华只觉刺耳,以前听到这事时,她快意大笑,谁让芳年占了那么好的亲事?现在她已知裴林越心中的人是成玉乔,再细思此事满心的醋意。
傅珍华递给傅芊娘一个奇怪的眼神,傅芊娘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成小姐心安什么?一个男人身上戴什么东西,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指指点点的,成何体统?”
傅芊娘不满地小声嘀咕,声音不大,屋内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成玉乔高傲的脸转向傅芊娘,冷若冰霜,“傅四小姐的意思是说玉乔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