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侯府上这桩案子牵涉内眷,他这个大男人有诸多不便,偏生这时候自己府上来了位善于断狱的五娘子。这岂不是自己运势?
谢济怀正盘算自己前程时,耳边却听着秦玉纨说道:“六娘子从蜀中归来,带来些书籍,这些书籍也算是谢氏之物,至少是咱们这一房的。她一个女娘,占着也不是道理,你说是不是?”
秦玉纨问是不是,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是,而且她是想借儿子的势。她心里有一根刺,扎得浑身不舒服,便想要用礼数将谢冰柔压一压。
谢济怀回过神来,顿时脱口而出:“那岂不是得罪了五姑母?”
谢济怀甚至眉头皱了一下,他察觉到秦玉纨不喜欢谢冰柔,可左右不过是些争风吃醋的内宅小事,和他的功名相比当真是无足轻重。
有些男人对内宅女眷会失去尊重,谢济怀显然也是这样男人。
“母亲何必斤斤计较这些小事?这内宅里的计较终究是小事,五姑母得章司马称赞,又得邓家感激,还与那裴家女郎交好,何必与她交恶?更何况咱们这一房,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莫目光短浅,做出什么糊涂事。”
他说秦玉纨目光短浅,是有些无礼的。可秦玉纨已经习惯性依顺自己儿子,竟也并不觉得谢济怀无礼,只气堵爱子竟对谢冰柔如此称赞。
秦玉纨也听出来自己儿子对谢冰柔有笼络之意,可她竟不敢如何的言语。在儿子前程前,一切都是可以退让的。更何况她因谢云昭心里生出的那根尖刺,本也不能宣之于口。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她想着谢冰柔年幼秀美的样子,心里更一阵子发堵。五娘子比济怀还要小几岁,可谢济怀称其五姑母时,却没显出什么别扭。可放在当年,她每次撞见谢云昭,那一声叔父却极为烫嘴。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到了次日,一辆马车就从谢府小门悄悄驶出。
谢济怀态度很客气,礼数也很周全。
他已经知晓白兰那件事了,心里暗暗埋怨母亲无事生非,这内宅这般闹腾,能有什么好处?故而谢济怀也隐晦的向谢冰柔道歉:“母亲常年困于府中,不免胡思乱想,见识又很浅薄,还盼五姑母不要跟她这般的内宅妇人计较。”
谢冰柔温声说道:“都是一家人,济怀,我怎会放在心上。”
说完,谢冰柔还温柔笑了一下。
谢冰柔态度显然不错,可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想到自己刚回谢府时,那时谢济怀人不在,可秦玉纨却几次三番的提及自己的儿子,并且加以夸赞。
人总是会忍不住炫耀自己最骄傲的东西。谢冰柔想起那时候秦玉纨的样子,便和如今的谢济怀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济怀显然并不怎么在乎他的母亲,人前也缺乏一种尊重。秦玉纨是做事不妥,可这位便宜侄儿与其说是替自己主持公道,不如说是瞧着有利可图。
谢济怀是宫中郎官,以后被分配官职,如今他这位官场实习生正在各处轮值实习,上官的考核对于他以后仕途是十分重要的一笔。他先是在卫尉底下做事,秦玉纨便赶着讨好裴家女眷,还让大夫人觉得态度过卑,有失体面。如今自己这个侄儿又轮着去了廷尉,于是便千方百计想要表现。
谢济怀显然觉得自己能帮上他。
谢冰柔放下了车帘,马车已经开始行驶,她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对谢济怀的评价,这侄儿可并不聪明。
如今陛下以孝治天下,十分讲究孝道。便算秦玉纨有过,谢济怀也不该在自己面前那般评价秦玉纨。他可能想要取悦自己,却显得性子浮躁,做事短视,且不顾后果。
要是谢济怀知晓她内心的点评,必定是会气极。
不过如今,谢济怀自我感觉也还很良好。他跟秦玉纨想的一样,觉得自己才是这一房的顶梁柱,是两姊妹依靠的根本。而且自己作为顶梁柱,还这么有礼数,态度这么谦卑,还肯替谢冰柔说公道话,他已经想到谢冰柔会如何的感动了。
谢冰柔想的却是梧侯府这桩案子。
再过两日,就是梧侯的六十岁寿辰,可如今梧侯府的流言蜚语却甚嚣尘上,竟生生压过那桩受害者被开膛的连环凶杀案。
贵族们的一举一动总是格外因人注目,更不必说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元仪华是元家女,还是当今元后的亲侄女。
元仪华是梧侯之子薛留良的妻子,而薛留良又另有一个爱妾素娥。
素娥诞下的九郎乳名瑞儿,今年才两岁,正是满世界乱爬乱滚的年纪,满身的活泼劲儿。
虽是庶出,薛留良却很喜爱,据说是宠爱更胜嫡子。
可九郎七日前,却被人毒死在梧侯府。
那小孩子先喊肚疼,伴随有呕吐、抽搐的症状。婢子慌慌张张唤人,可大夫赶来时,九郎已经是气绝身亡。
于是杀人的嫌疑就落在了元仪华身上,认定她含嫉杀人。
谢济怀只说了这么多,不过阿韶却打听到了更丰富的细节。
作为婢子,阿韶伶俐又活泼,又仿佛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她虽刚到谢家,可带着两包糕点一袋果子,就和谢府的婢子唠嗑上半天。梧侯府的这桩案子早便传得沸沸扬扬,便是谢家婢子也能讲得绘声绘色。
于是阿韶也能给跟谢冰柔聊这案子里更劲爆的狗血事。
谢冰柔也做出这瓜她跟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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