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记起,夏臣仍在殿中。
梁帝微微颔首,吐出一个字:“说。”
夏臣缓缓道:“姑娘所说,那蒙面男子来地牢的时辰,可是约莫昨日子时十分?”
秦鸢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正是!地牢湿冷难耐,那时我正难以入眠!大人如何得知得如此清楚?”
“那便是了,”夏臣扭过头,也不看肃亲王,缓声道,“陛下,臣在狱中数日,深知牢中内情。每日入夜后,地牢中少有狱卒走动,但昨夜子时,臣忽闻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虽轻但清晰可辨。臣在北境任刺史多年,这点敏锐还是有的,觉得蹊跷便留意着。牢中烛火昏暗,臣只隐约见到有一黑衣男子匆匆而过,未能看清其面容。不过,那男子身着紧身夜行衣,如今想来,的确与这位侍卫身形有几分相像。”
夏臣的话虽未直指肃亲王,却已是让秦鸢的话可信了几分。肃亲王显然没料到囚徒之中竟有能为秦鸢佐证之人,愈发陷入被动。但他仍不死心:“夏刺史言之凿凿,却终究只是口说无凭,如何能作证?更何况,即便夏刺史所言非虚,又怎能断定那黑衣男子便是我的手下高鹰?”
夏臣也不恼,恭敬道:“王爷所言极是,臣只是陈述所见异象,绝无指涉高侍卫与王爷之意。”
夏臣异常的平静倒衬得肃亲王有些狗急跳墙。夏臣没停顿,转而面向梁帝:“陛下,臣身陷囹圄,更知蒙受不白之冤的苦处,也知何为知忠良之义。臣与秦鸢素未谋面,亦没有理由与她串供。”
梁帝倏地睁开了眼,面色凝重,深深地看了高鹰一眼,然后目光落到肃亲王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便是要做圣裁了!
半晌,梁帝终于开口:“肃亲王,此事,你看如何处置?”
此话如一盆冷水,霎时浇灭了肃亲王此前的嚣张气焰,他心乱如麻——
还是保不住。
肃亲王跪下:“父皇,儿臣以为……”
就在这时,高鹰突然开口了。他猛地仰起头,又重重地磕了下去:“陛下,臣认罪。”
此言一出,整个宣政殿都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梁帝神色依旧,眉头却不易察觉地松了些。他沉声道:“高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鹰声音坚定而有力:“微臣知道。微臣是粗人,一时尽兴玩得过了头,这才失手杀了小玉。但秦姑娘所说地牢男子并非是微臣。”
肃亲王无力地垂上了眼。
“那许就是巡夜的狱卒吧。”蔡嵩忽然轻声道。他到底明面上还是肃亲王的人。
这话搪塞得明显,但梁帝显然更不想追究。一旁的徐墉见状欲言又止。
梁帝望向高鹰冷声道:“是你一人所为?”
“逛窑子这种事,微臣没有脸面让第二个人知晓,更何况臣还有特殊的癖好。。。。。。微臣见秦鸢句句意有所指,要引得陛下怀疑王爷。微臣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替臣蒙受不白之冤!”他又重重磕了一个头:“此事确实是臣一人所为,与王爷绝无干系!”
“肃亲王,”梁帝未置可否,转向肃亲王又道,言语中是无尽的威严,“说吧,你的人,要如何处置?”
第25章逆转
肃亲王咬牙切齿,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神情:“儿臣驭下无方,竟被此等没心肝的人蒙蔽了双眼!叫他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此等丧尽天良之徒,若不严惩,何以彰显陛下之明察,何以安抚百姓之心?儿臣恳请父皇依律裁之,以儆效尤!”
蔡嵩在一旁冷眼看着。
“好!对自己人也能下这般狠心,你,不错。”梁帝一字一句地赞道,然而他眼中却透着寒意,令肃亲王不禁打了个寒颤。
梁帝继续道:“既高鹰已伏法,此事便也不必交由刑部详查了,明日便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肃亲王,你身为宗室,当自律严谨。此番虽手下之过,但你这做主子的亦难辞其咎。罚俸一月,以示惩戒!”
“谢父皇,儿臣遵旨!”肃亲王只能低头应道。
“谢陛下!”高鹰叩首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