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惊秋瞳孔一缩,扔下刚打开的伞,绕过了碰撞在地上,零落散在地面上零星的碎片,半蹲在段衍的面前,指尖颤抖的抚摸上那段白色的纱布,“伤口怎么……”
他还问清楚缘由,段衍那双清澈如春日融化雪水的眸子抬起来,唇角的弧度向下瞥着,他脑袋耷拉着,在楚惊秋的眼里像极了一只尾巴耷拉下来的大狗狗,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孩子,等待着家长的责罚。
他的声音很轻,即便楚惊秋半蹲在他的面前,肌肤上甚至可以感受段衍喷洒出来的热气,楚惊秋也得侧着才可以勉强听见段衍的声音,他听见段衍小声的说着“……对不起。”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抬头,视线扫了一圈周围,原本在餐桌上摆放着好好的饭菜,此刻在地上四溅飞散,他们吃饭的桌子是一个很老旧的木桌,这个木桌侧翻在地上,有一个角已经硬生生凹了进去,掉下满地的木屑。
白瓷盘飞溅的碎片割伤了段衍的手腕,楚惊秋的目光顺着滴落在地上的血液,往上看到是段衍的手腕被割除了一个细长的伤痕,血肉外翻,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楚惊秋没说话,伸出手,从餐桌上翻滚下来的纸巾滚落在他的脚边,他抽了几张纸巾,轻轻的包在段衍的手腕上,洁白的纸巾瞬间染上了红色。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段衍抿了抿唇,长而卷翘的睫毛颤抖着,似乎在表达主人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他覆在膝盖上的指尖蜷缩在一起,“比如,我为什么……”
楚惊秋打断了他,他抬眸,静静的凝视着段衍,换了几张新的纸巾覆盖在段衍的手腕上,“很疼。”
段衍神色微微一顿,大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楚惊秋的话,手腕上的剧痛沿着神经一路攀沿至大脑,他没有刻意去改造这副人类的身体,疾病的侵袭、意外受伤造成的疼痛,他都会感知到。
他手腕刚想一动,却立刻被楚惊秋止住了。
楚惊秋捏着他的小臂,阻挡了他的动作,他又一次的重复着,“很痛。”
雨拍打着窗户的声音,似乎想要将这一切都吞噬掉,发出呼啸过大风的怒吼,仅仅只有一个门的隔绝,在门外哀嚎着,外头天与地之间的界限已然变得模糊不已,大雾遮挡了一切,这个世界被大雾掩盖,看不清一点儿光。
楚惊秋拉过段衍流血的那只手,血液顺着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小血坑,楚惊秋认真的,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一般的擦拭段衍的指缝,将满手的血迹擦过。
拉过段衍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
隔着单薄的衣物也可以感知到那肌肤的滚烫,和手指尖传递来强健有力、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段衍微微睁大了眼,眼波流转,下意识的想要拉回手,指尖泛白。
楚惊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手轻柔的抚摸在段衍的手臂上,滚烫的温度传递在段衍微凉的肌肤上,顺着皮肤的脉络,顺着末梢要攀沿至全身的经络。
楚惊秋抬眸,静静的看着那双黝黑的眸,轻声说:“感受到他在跳了吗?”
段衍抿唇,小幅度的点头,他的掌心被迫张开,贴在楚惊秋的心口,感受着那心脏节律的跳动,他的呼吸却乱了节奏。
“它在跳动,可是,好疼。”楚惊秋低垂着眼眸,手腕上的血不会往下流了,只是留下一个鲜红色的伤口,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粉嫩的嫩。肉,楚惊秋顿了顿,继续道:“每次看到你受伤,这里都会很疼。”
段衍的指尖蜷缩在一起,他似乎想要剖开那层层的外表,去接触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接触那奔腾的血液和骨骼。
“对不起。”段衍低声说道,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发疼,腿上的纱布被楚惊秋褪下,里面的伤口因为他剧烈的运动而裂开,但索性裂开的伤口不多,仅在膝盖下面一点点,上面的药膏已经不多了。
楚惊秋拿来医药箱,蹲在段衍的面前,他脚腕上因为飞溅的碎片而割裂出细小的伤口,将他的白袜子染红,仿佛是掉落在雪地里的朵朵梅花。
“我……好像生病了。”段衍的眼中尽然是迷茫,他看着眼前细心为他换药的楚惊秋,“我一想到你要出去,要抛弃我,去迎接别人,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想破坏一切。”
楚惊秋的手一顿,心中顿时溢满了苦涩的汁水,让他喉头浸满了苦涩的味道,他想把这股味道吞噬掉,但根本是有心无力。
段衍根本不是生病。
是小说作者给他的设定,让他禁锢在自己的人设之中。
赌博成性,卖掉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同时还欠了一大堆外债的父亲,被家暴不得不出卖自己身体来获得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