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地雷如聚石,神枪火箭似麻林。
周围布幔遮军士,四面毡帘避下兵。
叔宝尉迟牛进达,仁基顺德当仁群。
沿江停泊看烽火,要劫粱王水寨城。
大小战船准备停当,屯聚在江面。
却说杨、段二将,见风帆水顺,把船竟撑到水城来。游子路正巡视水城,望见一伙船只逼近水寨,问说:“是哪里来的船?”答应说:“吾乃本邦杨淮、焦段,解粮到寨!”游子路说:“怎么这时候方来?”二将应道:“风水不顺,所以来迟!”游子路分付军士开关,放粮进来。杨淮、焦段把船撑进水城,风势来得紧,船上俱有倒须钩,把船只一送都撞在水城上,生根相似钩住,再撑驾不动。杨淮、焦段连忙四下里放起火来,二十只船内俱有硫黄焰硝、地雷火炮、芦苇干柴,火见火炸将起来。游子路知有奸细放火,连忙掣枪在手,带了水兵,下了战船,撑出水城,截住路口。杨淮、焦段夺得一只战船,正撑出水城来,遇着游子路挡住,喝一声:“反贼!往哪里走!”一枪望杨淮当胸刺来。杨淮侧身一闪,慌张了些儿,船势一侧,跌下水去。那众唐将见了水寨中火起,撑动战船,顺风冲将过。正遇着敌船,连忙放起火箭火铳、火雷火炮,截杀梁朝人马。
轰天火炮震四下,迸开篷板黑烟生。轻硝着火飞红焰,烟炸硫黄冒紫云。火神烈磔施威猛,风伯飘扬愈显灵。
浪涌风掀山岳倒,焰腾火逼水波温。
热煨鱼鳖江中吼,火炽蛟龙水底吟。
落水征夫神马噬,沉江战士巨鳌吞。
寨内大军波内滚,图王小卒浪中沉。
尸横绿水浮千顷,血染清江泛几分。
直杀至天明。梁朝人马,一网皆休。游子路弃舟登岸,正遇着秦叔宝驾一叶小舟追来,高叫:“败将休走!”游子路擎着枪,站在岸上,心下自想:“等这贼过来,务要一枪戳他下水!”叔宝船近岸来,游子路看定叔宝,一枪往下刺去。叔宝把身一闪,乘势就攥住游子路的枪杆,踊身往上一纵,跳上岸来。叔宝与子路二人,皆无马匹,步战一场。不多时,秦叔宝简振了游子路。恰好步军牵过呼雷豹来,叔宝跨上马,众唐将水陆收兵回营。夺取战船五百余只。李靖传令,把夺来的战船,尽投于长江。秦王问说:“军师!今破了萧铣水城,夺取船只,当借其用,怎么抛弃江中,反助敌人?”李靖说:“主公!萧铣之地,南出岭表,东接洞庭。吾今重兵深入,倘若攻城未拔,他救兵四集,则吾表里受敌,虽有船只,安能用之?今弃其船,塞江而下,救兵若见,必谓江陵已破,不敢再进,吾取之必矣!快趱人马,急攻江陵去!”秦王传令起兵,日行千里,夜宿三更,来至江陵地界,扎下营寨,屯放人马。李靖奏说:“主公!今日着秦叔宝发兵搦战!”叔宝领了军令,遂领一支人马出营,直抵江陵城下,排开阵势溺战。梁朝哨马报入梁王。梁王传旨:着荆王苗国用、武昌王张善安、御弟一字王萧利三将,出军迎敌。各领旨出朝。三将怎生打扮?
膂力过人虎豹体,从来战胜功多。指挥士卒定干戈,心胸原磊落。胆气本巍峨,凤翅银盔锁铁铠。花袍带,束红罗,能骑猛兽惯凌波。武昌王赠爵,猛烈定山河。
银甲银盔着锦袍,团丝绣带束熊腰。
荆王素有万人敌,惯使铜挝赛马超。
梁室亲王武艺高,银盔金甲绣龙袍。
腰间百宝攒镶带,上阵能提大砍刀。
三声炮响,拥出兵来交战。门旗开处,三将径奔阵前,各不通名,大战数十合。叔宝抡动枪法,只见:一条玉蟒穿心过,张善安血染征袍坠在尘。那萧利、苗国用一见,吓得胆颤心寒,拨马逃往江陵城去。叔宝砍倒将旗,混杀梁朝人马。却说秦叔宝收萧铣,有四件大功:巨桥活捉王洪党,马上生擒雷世雄,步战简挥游子路,江陵枪刺武昌功。秦叔宝收兵回营,见了秦王,献上功劳。秦王赏赐不题。
旦说萧利、苗国用入朝,把败兵亡将之事,启奏梁王。言未绝,各哨马来报:“水陆四路人马,尽皆败没!”梁王大惊,宣丞相张珍,并文武大臣商议:“如今救兵不至,内外阻绝,天不助梁,不可复矣!枉陷万民于水火,不若降了唐朝,如何?”张珍说:“主公睿鉴极是!如不投降,恐生内变!”商议已毕,到了次日,梁王下令,开了江陵城,穿了缟衣素服,并文武户口,地理文册,诣唐营投降。秦王受了降,又遇杜伏威众将,擒了吴王李子通,得胜回营。秦王一面入城抚百姓,烧毁宫殿,改换旗号。着张珍留守江陵,传令起兵回朝。征人自在还乡国,战士从容奏凯声。秦王进了长安城,屯下人马,同赵王带领众总管入朝,朝贺高祖。秦王奏说:“托父皇齐天之福,江陵等处刀兵,俱已宁息。萧铣势穷投降,江南林士弘病故兵散,江都李子通擒获回朝!”高祖传旨,着刀斧手,把萧铣、李子通斩于都市号令。众将论功升赏。高祖驾散,文武众将,谢恩出朝。不觉天色已晚,但见:星明渡口,日坠山腰。
坎坎樵楼昏鼓响,铿铿山寺暮钟鸣。
玉树歌残王气终,景阳兵合戍楼空。
杉松远近千年冢,禾委高祗六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