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过小道,吹得纪伯宰的衣袂微微扬起。
他沉默了片刻,倏地就笑了:“木兰青料子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什么天下独一份的宝贝,大人查了布庄还不够,还要查恭王的赏赐?”
“纪大人见谅。”赵司判拱手,“若不是有了新的人证,本官也断不会来与大人为难。”
“哦?”
“司乐坊舞姬章台,今日突然揭发司乐坊内衙掌事许岚,说他徇私枉法,并吐露了一些别的事。”赵司判似笑非笑,“比如平王被害当日,您身边的明姑娘确实去了宴会,又比如,那条木兰青的裙子,确实是明姑娘的。”
纪伯宰眼皮跳了跳。
章台不是一直在他府上?他还特意吩咐不休多看着点,怎么会突然跑出去揭发许岚?这对她完全没好处,连带着她自己都会受罚。
被收买了?不像,怀着身孕的女子绝不会愿意搭上性命去贪财。
那是为什么?
脑海里飞快转了一圈,他脸上倒是平静无波:“在下听不懂赵司判在说什么,案子若有了定论,劳烦大人直接上禀大司来传唤在下便是。”
说罢,拂袖往前走。
赵司判站在他身后,遥遥地喊:“纪大人可是心虚了?”
笑话,他有什么好心虚的,这才查到哪里,离他还远得很,能把木兰青和平王的死先联系起来再说吧。
只是……他有些烦躁地想,章台这一改口供,司判堂便有权召审明意了,他若是护着,就必定被牵连,但若不护,她那娇气的性子,也不知能否适应司判堂的环境。
最近天气热了些,饭菜稍微不合口味她都能一天只吃一顿,就别说司判堂里那粗茶淡饭了。她一饿又会头晕眼花的,走路都站不稳,到时候磕了摔了,身边都没人能给她靠着。
越想越烦。
舒仲林刚从议事院出来,远远地看见前头走着的纪伯宰,高高兴兴地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今晚去花满楼……”
话还没说完,一股子暴躁的元力就朝他挥过来,又刚又猛。
舒仲林吓得半死,连忙祭出自己的元力躲开这攻击,整个人都挂去了高墙上,瑟瑟发抖:“伯宰,是我!”
纪伯宰回神,脸上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托您的洪福。”他落下地来,心有余悸,“你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舒仲林想问又不敢问,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晚上还……去花满楼吗?”
“去,怎么不去,去过夜都行。”
舒仲林有些意外:“过夜?你最近不是都要早归去陪明姑娘?”
纪伯宰哼笑,漫不经心地问:“谁与你说的?”
“言笑啊,他说你挺在意明姑娘的,现下每日回去都早了不说,还总给她带些玩意儿逗乐。”舒仲林唏嘘,“你以往可未曾这般对过别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