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子凑过去嗅了嗅,“没你身上的汗味浓。”
他笑出来,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啄,梁禾依恰好转身看到这样一幕,她停下所有摆动身体和撩发的动作,盯着我侧脸看了许久,我察觉到后偏头回望她,她意味深长朝我露出一个冷笑,“好手段。”
与此同时司仪将第一件拍品林徽因的香扇放在落金锤旁,标出底价为两千元,底下不少富太太与男士带来的女伴都非常喜欢,不断举牌加码,半分钟内飙升至五万元。
我第一次接触拍卖现场,觉得很有意思,我带着几分喜悦张开薄唇说,“多谢周太太赞赏。”
周太太三个字在她听来是我对她的嘲讽,因此她脸色微微沉了沉,可我仅仅是对她的尊称,她本来也受得起。
这样的场合喊梁小姐很没礼数,都要以女人夫家的姓氏来称谓,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丈夫和生活,我不想再打扰她,她也不会来插足我,尊称一声还显出我的度量。
我又歪头喊了她一声周太太?这一声更大,连周逸辞都听到,他余光瞥向这边,没有任何反应。
梁禾依将脸朝前,注视着那把打开的香扇,最终以七万元的价格成交,被椿城本土一位年轻商人的女伴拍走,她笑得眉眼弯弯,还当众在商人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第二件拍品是徐志摩的手写文集,其中便有那首驰名中外的再别康桥。
梁禾依皮笑肉不笑说,“林徽因在徐志摩面前,其实并没有赢过陆小曼。”
我嗯了声,她语气未免自豪,“陆小曼是他的妻子,林徽因仅仅是一个情人,林徽因不及陆小曼妖娆多情,她是会跳舞的,充满了才艺,她更令才子着迷。而林徽因的自命清高,使她注定要在陆小曼面前黯然失色,年轻有为的男人哪一个不爱慕像花一样热烈的女子。远在窗外的白月光本就打败不了长在男人心口的朱砂痣。”
梁禾依的话让我意识到她与周逸辞在我离开后也未必过得有多么如胶似漆,否则她不会这样急于展示她的幸福和胜利,至少与她想象的铲除了我之后的样子有些出入,我挑了挑眼皮,没有接她的话茬。
徐志摩的散文集没有得到太多人青睐,最终只以底价的一倍被主办方的夫人拍走,梁禾依盯着台上来来往往的宾客,阴阳怪气说,“你说一个人能得意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我有些烦了,单手整理着卡在胸口的别针,“看你说的女人是谁,如果是我,那就是一辈子,如果是你,那就自求多福了。”
她蹙眉冷笑,“可你还不是我手下败将。”
我越过她头顶扫了一眼和旁边男士说话的周逸辞,“扪心自问,你当时不发怵我的存在吗?女人做了母亲,在爱情的执念上就少了许多,更寻求平淡温馨没有风雨的生活,如果没有文珀,梁小姐,我们未必鹿死谁手。”
她被我戳在痛处,她也不是光彩得到的周逸辞,于是狠狠剜了我一眼,身体倾靠过去,依偎在周逸辞身边,远远甩开我,我不动声色用掌心掸了掸被她触碰过的手臂,拿方帕擦了擦手,一脸嫌弃丢给巡视的侍者。
她脸色骤然又难看了几度。
我将目光移回台上,已经是倒数第二件拍品,我问穆津霖那名收藏大师的山水画拍了多少,他说八十万。
他说完后小声问我,“刚才谁赢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我无比得意扬了扬下巴,“当然是我。看我雄赳赳的样子,再看旁边那泄了气的皮球,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嘴巴哪里呛得过我。”
他恍然大悟,“厉害了我的太太。”
我朝他呸了一口,他低低发笑。
此时台上正竞拍的一枚翡翠吊坠显然是全场宾客争抢的焦点,翡翠收藏价值高,市场上好的材质又不多见,慈善晚宴不举牌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全场人都在接连不断的举牌报价,不过我左右这两尊佛却迟迟不动,似乎根本不打算和别人争抢,泰然处之看着别人趋之若鹜。
这枚吊坠最终在二十九轮的竞拍后以一百万的价格花落渠城一位老板手中。
最后一件拍品是那名逝去老者的承欢风月,开场展示时已经讲述过,所以没有多做陈述直接进行竞拍,穆津霖手指给我看,“承欢,是你名字的谐音。”
我点头,眼睛里一亮一亮,他看出我的动容,问我喜欢吗,我说喜欢它背后的故事。
穆津霖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幅字画最初两轮叫价遇冷,只有零散的三四个人在报价,不过一些富太太非常感兴趣,纷纷怂恿身边丈夫举牌,到达第五轮时,已经有十几名男士参与进来,第三排男士叫出二十五万的价格,他旁边的女伴非常欣喜,以为不会再高,在这时全程都在观望的周逸辞忽然举牌,“四十万。”
我愣了下,偏头看他,梁禾依也有些惊讶,她小声说自己并不喜欢,周逸辞笑着说总要拍一样,不能对不起自己坐的位置,梁禾依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显然不相信他这样的说辞。
司仪非常激动指了指周逸辞,“四十万,周先生四十万,还是否有人更高。”
穆津霖举牌,“五十万。”
我吓了一跳,很大声叫出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