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殿是冷绪生活起居的地方,比起崇明殿叫人稍微放松一些,但毕竟是皇帝饮食起居的地方,那阵仗,看着也挺吓人呢。
江怜南在那黄粱梦中见过无数遍,不怕那阵势,可他看见冷绪就发憷,低着头也不敢看他,远远地就跪下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万岁。”
冷绪正叫人伺候更衣,朝服行动太过不便,需换成常服才利索。他抬头见江怜南远远地跪下,黑眸微冷,道:“朕不是说了你不用跪朕吗?”
江怜南诚惶诚恐,要知道在黄粱梦中,冷绪待他百般好,却也从未免过他日常见礼,如今态度这样恶劣,却叫他不要行礼?他总觉得那是冷绪要赐罪于自己的反话,头皮都麻了,连忙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陛下体恤微臣年幼,微臣感激不尽,但微臣毕竟只是一个无品无禄的侍从,不敢越矩。”
冷绪闻言冷哼了一声,道:“这时你倒聪明了。”
江怜南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冷绪他果然只是说反话,想试探试探自己是否有不臣之心……幸好自己聪明,于是,江怜南不无得意地说:“这都是家父的功劳。”
冷绪气得无话可说。
他猛地掀起外袍,在桌前坐下,语气不善地说:“还在那里跪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朕!”
“哦,哦,马上来!”江怜南立刻小跑过去,有模有样地给冷绪盛粥、布菜,他在黄粱梦中给冷绪做过几次,倒也不生疏。
冷绪看着他的动作,视线却冷了下来:“做得这样习惯,真当自己是奴婢呢?”
江怜南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茫然地抬头看他:“啊?”
对陛下您来说,我可不就是奴婢吗?难不成您还把我当弟弟?
可别说笑了,我又不想再死一次。
冷绪幽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打量他,可那目光十分怪异……
弄得江怜南浑身都不舒服。
好半响,冷绪才收回目光,用起早膳来。
江怜南自己还未用早膳呢,瞧着一桌子色香味都挺诱人的早膳更饿了,忍不住偷偷地咽口水。
“饿了?没用早膳?”冷绪看向他,凤眸一扬。
“啊?”江怜南差点被口水呛着,心想天地良心,我吞口水已经吞得很轻很轻了呀!怎么还能听见呢?
“朕说,你还没用早膳?”冷绪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江怜南不敢瞒他,忙说:“不知陛下要我伺候早膳,所以起晚了……”
冷绪挑眉:“倒是朕的错?”
江怜南下意识地又要跪下去,这次冷绪看得真真儿,一下伸出一只脚将他拦住了:
“朕说了,不许再随便跪下去!”
江怜南真心要哭了——皇帝这是到底要他怎样?他宁可一开始就跪在旁边看他用早膳也不想被他这样折腾好吗!他根本不懂冷绪想做什么!
冷绪看着他,见他皱吧着小脸一副要哭的表情,竟然“呵”地一声笑了出来。
江怜南这下可真的要给他跪了。
冷绪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怎么?哭了?传出去你父亲还以为朕欺负你呢。”
江怜南低着头不理他。
冷绪的唇线弧度越大了,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脚,道:“行了,坐下一起用早膳吧。秦三,你叫人添一副碗筷来。”
江怜南立刻说:“微臣不敢!”
“吃完给你吃糖渍梅子。”冷绪说。
江怜南:……
早知道不要告诉他了,居然拿这个威胁自己,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