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将嘉柔当成了命根子,不可能拿嘉柔的性命来撒谎。
他没有注意,在他身后,沈云绾的明眸中浮上了几分讶然。
那次在宸王府的赏花宴上,她是亲眼见识过嘉柔公主的刁蛮和任性,并且这小姑娘的心肠也挺恶毒的,一看就是被人宠坏了。
然而,皇后此刻的应对却让沈云绾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思。
“皇帝,你是天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在太后心里,母子亲情早就被消耗殆尽了。
现在便是皇帝幡然悔悟,碎掉的东西,也已经无法拼凑完整。皇帝想什么都不重要了。
“母后,儿臣是天子,也永远都是母后的儿子。”
虽然从太后订下齐明珠为继后的那天起,皇帝就对生母不抱期待了。
可是这一刻,他仍是感到了心中一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悄然流失了,快得让他来不及抓住。
“母后,您既然看好惠妃,就让惠妃协理皇后处置宫务,还有大郎的婚事,母后的意见,儿臣一定会听的……”
皇帝自以为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他看向太后,目光中透出一丝小心翼翼来。
“母后,儿臣已经知错了。”
“皇帝,有些话,非要让哀家全都说明白吗?”
太后此刻厌恶极了这虚伪的“母子亲情”,就是方才的“撕破脸”也好过现在戴着面具说话。
“你让皇后来跟哀家提阿宝的婚事,若是哀家答应了自然是好;若是哀家不答应,还因此动气,就更中你的下怀,正好给你把柄借此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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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说完,深深地看了齐皇后一眼。
“明珠啊,现在,你还觉得哀家骂你愚蠢,心里头委屈吗?”
“不可能,太后娘娘!陛下分明答应臣妾,只要臣妾能够让您答应这门婚事,为了抬高若姝的身份,就册封臣妾的兄长为大理寺少卿!”
太后听了顿时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真是无利不起早。你用你那芝麻粒大小的脑子想想,你那兄长连个举人都没有考中,有什么资格做大理寺少卿。就算皇帝答应,六部会答应吗?”
太后摇了摇头,神情间难掩厌恶:“到时候,皇帝大可以用朝臣不答应的借口,驳回你所求。别人画的饼你都能拿来充饥,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太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戳破了皇帝心中的隐秘。
偏偏,他有“谋害生母”的嫌疑在身上,此刻连反驳都不能。
“陛下,陛下!”
齐皇后膝行几步,跪在皇帝面前,眼神中暗含着一丝希冀。
“姨母一定是骗我的。陛下,臣妾不相信,陛下会对臣妾如此狠心!”
难道皇帝能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齐氏的兄长大理寺少卿之位吗?
皇帝将齐氏当成了一个隐形人,连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她。
这下,齐皇后终于死心了。
她扭过身体,连滚带爬地来到太后身边,抱着太后的大腿一阵哭求:“姨母,姨母,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姨母不要放弃我……”
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给自己再找一个靠山。齐氏怎么就不明白,这世上,除了她自己,谁真正能靠得住?
真是连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都不如!
“好了,哀家知道你没有什么坏心眼,去佛堂里帮哀家诵经吧。”
太后隐去了眼底的寒意,抬起手,帮齐皇后扶了扶头上歪倒的凤钗,柔声道。
“呜呜,姨母……”
齐皇后还以为太后这是原谅自己了,愈发抱着太后的双腿不肯撒手了,将太后的裙摆都哭湿了一大片。
太后看着她这副黏糊糊的样子,闭了闭眼,看向唯一还留在殿内的柳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