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宫女拉开了床帐,惠妃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被扶到了靠窗的暖炕上。
方才宫女已经按着沈云绾的吩咐将暖炕烧热,可饶是如此,惠妃移动到暖炕上时,仍是冻的一个激灵。
见状,沈云绾说道:“太后娘娘,还是让人把地龙也烧起来吧。惠妃娘娘现在的身体极其虚弱,这个时候最怕冷了。”
“听到义安公主的话了?赶紧把地龙烧热了。”太后吩咐道。
“谨遵太后娘娘之命。”其中一个宫女领命退下。
剩下的宫女将床榻上染血的被褥全部撤换下来,换上了新的铺盖,接着又点起熏香,借此驱散大殿中浓浓的血腥味。
皇帝在一旁看着,宛如一个局外之人。
只是,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惠妃时,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有恼怒,有愧疚,还有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怜惜。
“陛下,臣妾有罪。当初在御花园,陛下借酒幸了臣妾,臣妾心存侥幸,没有喝避子汤,大概今日便是臣妾的报应。”
惠妃挣扎着从暖炕上爬起,朝着皇帝的方向跪下……
太后闻言怒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扶你们娘娘躺下,哀家看惠妃就是太好性儿了,才纵得你们呆头呆脑的,连主子都服侍不好!”
“太后娘娘恕罪!”
闻言,惠妃的宫女们赶快将惠妃扶到了被褥里头。
惠妃还要挣扎,太后却一把按住她,喝道:“你给哀家好好躺着!”
等到惠妃听话地躺下了,太后满脸怒火地盯着皇帝。
“你难道不应该给哀家一个解释吗?惠妃出身名门,从你还是太子时便跟着你,无论容貌还是才情都是最顶尖的,又是与世无争的性子,怎么?她连皇嗣都不配孕育吗?”
太后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
“当初明月是哀家逼你娶的,你冷落她也就罢了,可是惠妃总是你亲自挑的!哀家真怀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才会对惠妃如此无情!”
“母后,儿臣不孝,请母后息怒!”
面对太后的质问,皇帝无法辩驳。
“息怒?你每次都让哀家息怒?哀家常常扪心自问,我这个儿子,是不是给她陈雪柔生的!”
太后疲惫地闭了闭眼,睁开时,眼神里有着浓浓的自嘲。
“这后宫,被你宠爱的陈氏弄得乌烟瘴气,哀家管不了,只能视而不见,可陈氏今日都敢当众杀人,若是哀家还装聋作哑,如惠妃这般,还有谁能为她做主?”
“终究是哀家错了!”太后手掌撑住额头,突然,身体晃了晃……
皇帝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到太后身边,将她扶住:“母后,都是儿子不孝,您切莫因为儿子气坏了身体……”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哀家,哀家不该这么自私,因为怕伤了母子情分,明知道陈氏不妥,还让她进宫!哀家当初就应该阻止你的……”
太后意兴阑珊地推开了皇帝,露出心灰意冷的神情。
“怪不得!这些年宫里连一个新生儿都没有。哀家还几次问过太医,怕你的身体出了毛病。真是可笑!这一碗碗避子汤下去,你自然膝下空虚了。皇家讲究多子多福,你让哀家日后如何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啊?!”
太后眼圈泛红,连忙用手帕遮住。
“你走,哀家不想看到你!”
“母后……”
皇帝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