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她说她要回小楼,也没告诉我具体要干嘛。”
凌彦齐也拨司芃的手机号码,关机状态。都跑出来了,回去干什么?他看一眼笔记本屏幕,然后猛地合上。没办法,只能翘班。
风大雨大,凌彦齐开了近四十公里。知道永宁街西路口有水患,他特意绕到东边,停在一家有台阶的连锁酒店门口。刚下车,就被瓢一身的雨。
举目一望,街上无车无人,只有呼啸的风雨,和被无情摧残的残枝败叶。他顿时觉得心好累,想我到底要为这个女人,淋多少次的雨。
还觉得比上次被人追更狼狈。伞彻底无用,皮鞋踩在哗哗的水流里,早就涨满水,一步都不好走。认命吧。他把鞋袜脱掉,在汽车尾箱里找到一双备用的人字拖换了。
进了永宁街,刚开始一小段路,水在脚踝处,走着走着,就到腿肚,等到小楼,半截裤管已在水下。抬起脚走上台阶,推开院门,看见司芃弯腰从水里抱起一盆桂花。
“你做什么?”
司芃没有理会,捧着花盆,在水里一步步地挪,挪去客厅。客厅比院子高两个台阶,水尚只淹到桌角五厘米处。凌彦齐跟进去,看见她把盆栽摆上餐桌。
冒这么大雨回来,就是搬这些花?凌彦齐拽着司芃胳膊:“别搬了。”
也不知司芃哪里来的情绪,直接甩开他手:“不用你管。”
“姑婆让你回来搬的?”不会,她就算再爱惜这些花,也不会对司芃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不是,就我觉得,淹死了可惜。”
“再买再栽,不就好了?”凌彦齐犹疑着说出来,心想犯得着和它们较这么大劲?
司芃不是肯听劝的人,我行我素地朝院子走。凌彦齐想,得了,搬吧,搬完就了事。这是个比他还不好伺候的祖宗。
被浸满水的花盆很沉,且在水里抱着它走路,很不方便,所以搬得特别的慢。
真的搬了许久。除了那颗长在土里的玉兰树没法挪动之外,院子里四五十盆大大小小的绿植花卉,全被两人搬进客厅。
凌彦齐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干这样的体力活了。靠着墙歇一会,他说:“没事了?我们走。”
司芃低头弓腰坐在沙发扶手上休息,闷闷地说:“你走。”
“怎么啦?司芃。”凌彦齐走过去。
“我还没弄完。”
“哪儿还有?”凌彦齐左右瞧瞧,闲散好命的人眼里自然看不到任何该搬该挪的东西。
司芃推开他,把客厅台阶处的红砖搬进来。凌彦齐越来越不解,质疑的口吻加重:“司芃,你要做什么?”今天的她不对劲,特别的——犟。
“要搬就搬,不搬就别废话。”语调变得相当冷漠,让凌彦齐心生不爽。
他好好的办公室里不呆,paper不写,磅礴大雨里开一个多小时车过来,被雨水浇得狼狈不说,还莫名其妙地搬了三十盆的植物。
这一切的源头,只能是担心她的安危。可这份担心,一点都不被人理解和接受。
那点从未被人无视过的少爷气便出来了。他靠墙站着,就不搬。
司芃来来去去的,在钢琴脚边将红砖拼成“三高两宽”的组合。凌彦齐看出来,她想把钢琴架在砖上。可这么重的钢琴,两个人也搬不动啊。
他走过去劝司芃:“琴身离地面少说也有七八十厘米,还有这客厅本比院外高出两个台阶,水淹不到琴身。”
“你没看水都已经进客厅了?送姑婆走时,这水还在院门外面。”
见司芃急躁的神情,凌彦齐设身处地想,是因为那晚两人弹了琴,她才这么在意?他拉她胳膊,语气温柔:“要是真进水,坏了,我再给你买一架钢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