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风端坐在悬崖顶,似乎是在运功疗伤,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令众人惊诧愕然的是正随风微微舞动的,他那一头雪白的长发!
众人不禁齐齐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四周,莫不是昨夜下过雪而他们不自知?可是地面上露出的土地,实实在在的显示着他们的想法大错特错。
景墨风竟是一夜白发!
“殿下!”楚殇又是惊愕又是心疼,见景墨风轻轻动了一下,连忙上前搀扶。
半宿的运功疗伤,让景墨风的气色稍稍好了一些,唇边噙着一抹淡笑,面庞不再如之前那般苍白,只那披散的白发异常的显眼与刺目,逼的一众人甚至不敢直视他。
于是,众人也就没有注意到,景墨风此时的眼眸黑沉如墨,并无半点笑意,甚至泛着一片死寂,只在转动之时,偶尔才会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生机。
那一点生机,是为了凌卿蕊还有生还的可能而留。
景墨风看了一眼众人,又回头望了望悬崖下,并没有说话,却是举步回了缥缈楼那里的房间,见楚殇命人备下的饭菜,还冒着轻微的热气,当即就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用了起来,举止从容而优雅。
楚殇与星陨禁不住面面相觑,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能偶尔猜到景墨风的想法的话,现在却是谁也猜不透他了,现在的景墨风,就仿佛周身都萦绕着一种黑色的神秘,肃穆而压抑,甚至隐隐带着一股杀气,可是明明他的面庞上是带着笑的。
当用的差不多了之后,景墨风才出声说道:“楚殇,你说一下情况。”
楚殇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禀报道:“殿下,据之前缥缈楼派来的大夫所言,殿下是中了毒,这种毒隐藏极深,好似是从……从娘胎里带来的,许是当年柔妃娘娘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慢性毒,原本是会毒发身亡的,却不想娘娘此时怀了殿下,此毒就过到了殿下的身上。”
那毒性,到了景墨风身上之后一直潜藏着,不曾发作,甚至连诊脉都诊不出来,而这毒很可能是景宸耀派人下的,因为这一次景宸耀就是将引发此毒的引子,涂抹在了送去给景墨风的物件当中。
听楚殇如此说,景墨风也隐隐想起,为何每一次他见到母妃的东西,都会感觉那上面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会有短暂的情绪失控,或者出神等情况发生,原来是那引子,正在引发他体内深藏的慢性毒。
也正是因为这慢性毒的存在,让他看似正常,却是渐渐失了理智,才会让景宸耀有了可乘之机,又陆续利用母妃的物品,给他下了其他的毒。
在悬崖之上,他体内各种繁杂的毒,终于爆发出来,他才会一再的失了理智,虽然有凌卿蕊阻拦了一下……
想到这里,景墨风不禁有些疑惑起来,凌卿蕊那一吻,虽然突兀,却极为有效的阻止了他的疯狂,他明明是将那种疯狂,内心的狂躁杀意压抑了下去,为何转瞬就变了模样?
景墨风在心中疑惑,却并没有问出来,只是楚殇接下来的话,却是恰好解释了他的疑问,楚殇说:“那位大夫说,柔妃娘娘身上或许带着让殿下毒发的,最重要的东西,也许是涂抹在了衣物等处上,只要沾染了一点水气与湿意,就会立刻起到效用,只是……”
楚殇微微停顿了一下,生怕刺激到了景墨风,见他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他才接着说道:“只是,柔妃娘娘也跌落了悬崖,这件事无从查证。”
景墨风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母妃泪落如雨,一点点落在衣襟上,消失不见的情景,他微微阖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去伸手摩挲腰间的那块玉佩,却在触及玉佩的时候,手指微微僵了一僵。
这块玉佩也是母妃留给他的,玉佩上侵染的药物,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只是雁过留痕,终究是在景墨风心底留下了一些痕迹,尤其在这一次事情发生之后,景墨风忽然发现,自己做不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与此同时,景墨风的心底,也跟着产生了一个深深的疑惑,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与母妃一模一样的人,真的是母妃吗?母妃的确是柔弱,也或许是被景宸耀挟持了十几年,而身不由己,但是如果真的是母妃,她怎么会那般的害自己的儿子?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是身不由己,被胁迫而为,那么他彻底毒发之前,她落下的那些泪水,那些引发他体内毒性的眼泪,也是同样身不由己吗?即便是因着十几年没有相见而忍不住落泪,难道母妃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吗,为何不阻止眼泪落在她的衣襟上?
不,不对!
如果说,母妃并不知道她的衣服上,被人涂抹了那些毒,她只是情不自禁,只是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这才顺了景宸耀的意,出现在这山林悬崖之上呢?
重重疑惑,让景墨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却最终止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凌卿蕊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