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振乾来到大牢,向文书要了花名册,查了一会儿,他指着一个名字说:“把这个叫熊杰的人犯带来见我。”
文书面露难色说:“舒科长,不是我不愿意带他来见你,实在是太危险,这个熊杰原本是枫木岭打家劫舍的惯匪,伤人无数,前不久才捉拿归案。他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我怕伤了人不好向局座交差。”
舒振乾说:“你只管把他带来见我,伤了人不关你的事!”
文书这才无话可说,差人去牢里提人。不一会儿,一位戴着脚镣手铐的重犯被两名狱卒带到舒振乾的办公室里。舒振乾对两名狱卒说:“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我要单独审问这名案犯。”狱卒离开后,舒振乾把门掩上走近熊杰。
熊杰瞪了舒振乾一眼,凶巴巴地说:“你这样看我干啥,没见过我这样的吗?”
舒振乾说:“熊杰我知道你是条好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警察局的侦查科长——我姓舒。”
熊杰昂着头说:“我管你姓输还是姓赢,老子是枫木岭上的好汉,不吃这一套!”
舒振乾说:“你可以不吃我这一套,但你知道不久后的将来自己会是什么结果吗?”
熊杰说:“不就是一死吗,再过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
舒振乾说:“果然有种!不过如果我给你指一条生路,不用等十八年,你可以继续做好汉——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熊杰一愣,然后盯着舒振乾,半晌才露出一口黄牙:“还想耍我?老子今年三十岁了,不是三岁!”
舒振乾说:“我是堂堂侦查科长,以我的身份,我没有必要去耍一名重犯。”
熊杰见舒振乾一脸认真的样子,这才打消了一部分疑点:“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说吧,什么条件?如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那就免谈。”
舒振乾说:“这事对你来说其实很简单——就在这牢里把几个人弄死。”
熊杰说:“我不喜欢含糊的数目,到底要弄死几个人?”
舒振乾说:“先弄死三个吧,事成后我给你一次‘越狱’的机会。”
熊杰说:“我有个原则——这辈子我不做糊涂人,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我想知道要弄死的是什么人,谁要弄死他们,为什么?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免谈!”
舒振乾想了想说:“很简单,我们局长父亲的墓被盗了,这三个人就是盗墓贼。”
熊杰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事我愿意干,需要多长时间把事情办妥?”
舒振乾说:“时间长短你看着办,最好先让他们吃点苦头,祖坟被掘是奇耻大辱,我们局长恨不得凌迟他们——你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没问题,不过,要我办事,我这副行头总得除掉吧,否则不好动作。”熊杰举了举身上的脚镣手铐。
舒振乾点头说:“我会帮你除掉的。”
书接上回,朱子湘吃罢饭就躺在地上睡觉——他很疲劳,昨晚一宵未眠。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过了一会儿,谭小苦又送饭过来了。
13号牢乃东西朝向,此时西山顶上的太阳正好照在大牢里——这是一天中光线最充足的时候。
谭小苦发现朱子湘裸露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就叫道:“师父你身上怎么了,长了毒疮?”
朱子湘摇头苦笑,他咽下一口饭说:“这里蚊子太多,昨晚我没法睡,跟它们打了一宿的仗,趁白天我才睡了一觉。没想到牢里的蚊子白天也咬人——不过还是比晚上好多了。”
谭小苦说:“那你今天晚上怎么过?要不我帮你把蚊帐送过来。”
朱子湘摇头:“今天晚上就算了,马上就要关牢门了,明天记得带过来。”
谭小苦说:“我会记得的,师父今天外面又发生了一桩事——所有的背尸汉都被抓了,好像也关在这大牢里。”
朱子湘抬起头:“是你离开这里之后的事吧?那时候我刚刚睡下,隐隐约约觉得隔壁牢里关了不少新犯人。”
谭小苦说:“这是今天上午的事,那时候我正好去到镇南阁城墙下,他们抓了人后又一把大火烧了我们的棚子。”
朱子湘点头说:“这是萧子玉在拿所有的背尸汉出气。”
谭小苦焦急地说:“师父,他们会不会把你……”
“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朱子湘叹了口气,又埋头吃饭,吃完把空钵和筷子从窗口递出,说:“小苦你回去吧,不要为师父担心。”
谭小苦刚走天就黑了下来,这时候蚊子开始向朱子湘发起攻击,他抖擞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两只手不停地拍打……但是,朱子湘的身体裸露的部位太多,怎么忙也照顾不过来——蚊子十分凶悍顽强,前赴后继地向他发起攻击……每当朱子湘感觉身体某一处发痒时,一手拍过去就是满巴掌的血。他只好不停地左右开弓,但这样还是顾此失彼,被咬过的地方很快就变成了奇痒无比的包……昨晚上他就是这样在牢里度过的,想睡觉简直是不可能。他总算明白坐过牢的人为什么都是骨瘦如柴。
朱子湘突发奇想:如果一个人就躺在这里任凭蚊子叮咬会是怎样的结果呢?很快,他的这种想法就得到验证。
半夜时分,外面的脚步声一直响到13号牢门外,接着“咔嚓”一声,铁门打开了,几名狱卒抬着半死半活的两个犯人进来,随后便扬长而去。天很暗,牢里更是黑灯瞎火,朱子湘无法看清这两个新“狱友”的面目,只知道今晚他们受了刑,且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