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得好又有什么用?也得有命享才行,王氏嘴边噙着一抹冷笑,“我那个嫡母倒还活着,可是这一儿三女全都先她而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位承恩伯老夫人,想来宁愿自己能走在儿子前头,李静宜无意打听王氏未嫁之前的事,那个太久远了,想来一个被嫡母换聘礼的庶女,在娘家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我忽然跟你说这些,你一定觉得诧异,”王氏拉着李静宜的手语重心长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都没有人重要,只要活着,你就赢了!”
“姨母还想告诉我,要放开心胸,明天过后,这件事就此了结,再也不要放在心上了?”这次李静宜没有避开王氏去掩饰眼中的泪水,回握王氏的双手,“姨母谢谢你。”王氏也是看李静宜在妙水庵为还未出世便被胡氏害死的孩子点长明灯时,才忽然生出了劝她的心思,她是做母亲的,将心比心,哪里会体会不到李静宜的椎心之痛?可是孩子回不来了,李静宜之后的路还
长,若是让这些成为执念,只怕李静宜的后半生都不能真正的开心起来。
“你这孩子啊,太要强,”从见到李静宜起,王氏几乎没见过她怎么流泪,她还真害怕李静宜一直这么憋着,再闷出病来,周世青是国手没错,但医病不医心,她要是想不开,再好的大夫也无能为力。
方如云看着喁喁私语的母亲跟李静宜,想不明白母亲怎么会忽然跟这个倒霉的县主这么好了,但她还是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宜过去打扰了两人的谈话,只得悄悄叫丁香过来给自己捶腿。
李静宜是个听劝的,何况王氏这番话全无私心,她点点头道,“姨母的提点我记下了,过刚易折的道理我也明白的,”当初的骄庶人,若是肯向隆武帝服一服软,未必会落个被赐死的下场。
见李静宜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王氏一脸欣慰,也不再往深里说,抬头向还在外头领着小丫鬟们疯跑的方丽娉道,“这日头上来了,你还不快回来,小心将小脸儿晒黑了,回去你娘又要将你关起来了!”听到祖母提起母亲苏氏,方丽娉忙理了理衣裙恢复成小淑女的模样,乖乖的回到凉亭里,她从王氏手里接过茶碗,狠狠喝了一大口,“祖母,您回去可不能跟我娘说我是在外头跑才晒黑了,我可是跟着您礼
佛才变黑的,这人黑了,说明在佛祖跟前的虔心到了。”“这儿可还是妙水庵的地界儿呢,你就敢睁眼说瞎话,也不怕佛祖怪罪,”王氏嗔了小孙女儿一眼,将她拉到身边拿绢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珠,“你啊,在你娘跟前跟只避猫鼠儿一样,一出门儿,就成了没王
蜂!”“那是因为我娘老是罚我写字儿,祖母,这字儿写多了,手上起了茧子可就不漂亮了,”方丽娉笑着缠在王氏身边,“祖母,您回头跟我娘说说,就说这阵子我每日都要陪着县主,陪着您,陪着小姑姑,所以
才没有将她留的功课做完……”
这下连李静宜都被逗乐了,敢情连自己都成了方丽娉的挡箭牌了,“没想到娉娘这么活泼,之前看着是个安静的,”
“你休要被她骗了去,她啊,惯会使这一招的,”王氏捏了捏小孙女挺翘的鼻尖儿,“你大表哥跟表嫂一个老实一个安静,这丫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方丽娉在芳园闷的久了,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天性,“祖父一身官威,我可没有,所以啊,我一定是随了祖母了!”
“敢情这罪魁祸首是我啊?”王氏被孙女儿逗的啼笑皆非,她一脸幸福的无奈,向李静宜道,“看见没有?原来我竟是她这惫副惫懒的样子。”
李静宜也难得好心情的跟王氏开起玩笑道,“说不定姨母做姑娘的时候,还真跟娉娘一样呢!”
“哟,连你也不放过我这个老婆子?”王氏搂过方丽娉仔细端详了一下,颔首道,“嗯,现在瞅瞅,长的还真是挺像我当年的模样呢!不然岂会这般俊俏?!”
这下连凉亭里的丫鬟们都掌不住笑了起来。
荣岚几个乘着小轿上来的时候,正看到凉亭里几个在说笑,胡氏不由大怒,‘“咱们顶着日头跑上来,人家正笑的欢呢!”“怎么?娘您觉得委屈,想回去了?正好,轿子就在那边,娘您不用回都督府,直接去珠江边儿吧,”荣岚冷冷的瞥了胡氏一眼,她也很生气,可是现在是耍脾气的时候吗?自己怎么弄了这么个拖后腿的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