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如此笃定,胡氏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就听荣岚又道,“娘,我下来要做的事,你一定会很吃惊,但你不要生气,要相信我,以后不论出什么事,我说的话,你只管应了就是,”
这是什么意思?胡氏刚定下来的心又乱了,“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既然父亲是打定主意要将所有的处都推给母亲还有胡表姐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摘出来,最好还能重得起码明面上重得李静宜的心,这样才有机会给你求情,日后才有机会救你出来!”
胡氏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女儿的话,又见荣岚就这么要走,忙紧紧的拉了她的衣袖,“岚儿,连你也不要娘了么?”
荣岚一心想着怎么快马往芳园赶呢,现在跟胡氏拧缠已经耽误了她太多时间,她将手里的匣子交给荷风,怒目道,“你瞎什么,我怎么会不要你?不要你我就不是你生的了?你放心,只要父亲还要哥哥这个嫡长子,就不会休了你,李静宜到底是你的儿媳妇,也不会真的要你的性命,”
当然折辱是免不了了,可是跟性命相比,一时之气又算得了什么?
“娘你放心,我已经想出救你的法子了,你只管按我刚才跟你说的做,你只要记住了,只要我好了,你就能好!”荣岚从胡氏手里将自己的袖子拽出来,“娘你如果还想保住哥哥的身份,就真的什么也不要说,您别忘了,那边漫芬阁里,还住着位林姨娘,她可是给父亲生了个老二荣屺呢!”
说罢再不理会已经呆立在那里的胡氏,领着荷风又飞奔回了自己的胧月院。
“你们都出去,”等进了自己的屋子,荣岚挥退身边的丫鬟,反手锁了门,拉下重重帷幔,才爬到了自己的紫檀雕花拔步床上。
卷起床上吊着的紫罗帐,揿开靠墙的隔板,荣岚往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墙壁上轻轻一按,只见一个小小的抽屉缓缓的伸了出来,荣岚无暇像以前那样,细细翻看那些银票,珠宝,直接将胡氏交给她的银票,契约,田庄地契一股脑塞了进去,然后飞快的将一切恢复原样,才淡定的走了出来。
荷风见荣岚出来,忙迎了上去,“小姐,马已经备好了,奴婢陪您过去?”
“陪什么陪,就你那骑术,我自己去,”荣岚横了荷风一眼,一把抓过她捧着的银镶宝鞭,大步冲了出去。
芳园就在珠洲城的东边,因着一路行来的全是贵人,又摆着全副的仪仗,这速度就慢了许多,短短的十几里路程,愣是叫他们走了近一个时辰。
李静听着外头的鼓乐声倚在车壁上慢慢养精神,直到鼓乐声停了,她才直起身子,扶了贺妈妈慢慢下车。
“嫂嫂,姐姐,嫂嫂,”
云驰他们才刚在芳园大门处站好,还没有提步呢,都被这踏踏的马蹄声给吸引了,方同知顿时满脸是汗,他可是得了荣海将钦差驻跸地定在芳园的通知,又抓紧时间准备了,这外头,更是许了重金派了衙役清场净道。
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钦差跟前纵马?!
云驰带来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见珠洲官员们带的侍从跟衙差们都干瞪眼不动弹,便知道敢这么做的是有来头儿的,直接越众而出,将这一人一马挡在了百步之外。
“你们让开,”
荣岚被人劈手抓住了马辔头,若是搁在以前,她鞭子立时就抽出去了,不过现在不行,她要在云驰面前表现的是英美且重情义,却不是仗势欺人飞扬跋扈。
“嫂子,嫂子,我是岚儿啊,”荣岚也不跟这些侍卫争执,侧身下马,冲着最中那个一身蟒袍的人喊了起来。
李静宜人脚还没落地,就听到了荣岚的声音:她还敢来?
荣海已经看到了自己女儿,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连骑马装都没换,就这么一身粉色纱裙连脂粉都没涂就冲过来了?
“咳,大人恕罪,小女这是,这是,”荣海要被自己这对儿女给气死了,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嫂子,”
云驰的侍卫听荣海说来人是他的女儿,也没有真拦,那边荣岚已经提裙冲到了李静宜跟前,“嫂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没等李静宜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荣岚紧紧抱住。
“嫂子,我知道都是我哥哥的错,他不该受了那个胡雪盈的蛊惑,可是我却救不得你,”李静宜没有推开她,荣岚心里一喜,顾不得眼泪将颊边的伤刺的生疼,“现在好了,你回来了,”
“呜,我真怕你回不来……”
李静宜看着荣岚耳下被玲心刺伤的地方有鲜血沁出来,“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岚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伤口裂开了,她伸手一抚,忙将指尖沾了血的手藏到身后,“我没事的,只要能将嫂子顺利送出去,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啥?李静宜终于是明白了,敢情这主儿是过来请功的,自己能顺利逃出大都督府,还是靠了她主动以身为质?
荣岚却不给李静宜反驳的机会,继续抽泣道,“在听涛阁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着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听哥哥说你跳了江,呜,我就知道哥哥是骗我的,你人那么好,怎么会死?”
真是单纯善良侠义心肠啊,李静宜都要仰天长笑了,这荣家最会骗人的就是这个荣岚了,她几日前不就知道了么?
“原来是这样啊,”李静宜轻轻抚上荣岚的脸,手指却不着痕迹的暗暗用力,“那你怎么不跟我明说呢,若是早知道你的一片苦心,玲心定然不会这么使力了,你看看,这将来可是要留疤的!”
荣岚最看重的就是她的容貌了,李静宜在她裂开的伤口上又抚了几把,就算是这是为了“救”自己的功劳薄又怎么样?脸伤了,可是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