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生或许就是这样倒在了拍打她的某一个浪上,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家乡,去到湛江。
没有成为老师,而是站在小学对面的小卖部打零工,她像是要重复樊惠的一生了,嫁给一个男人,剩下孩子,将人生又在孩子身上重复一遍。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家庭给苏望生造成的创伤也给予了她天赋,苏望生终究以自己的力量帮助了另一对身处绝境的母女,让她们不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裴适并不相信崔顺天对苏望生的攻击是一次偶然。苏望生必定用了某些方法使得这件事顺利发生。
然而这些与苏军的死亡都并无关系了,再认真研究下去无异是将全部注意力都变成了研究苏望生的人生轨迹。
这并不是裴适应该做的。
警察的职责是寻找真相,维护正义和公道。
但切忌过分沉迷在某一个案件之中久久不可自拔,这样是浪费了公权力,也漠视了其他公民在社会生活中寻找公义的需求。
想起来,齐龄和自己的上司已经非常容忍自己在这件案件里过分投入的精力了。
在苏军的案件中,裴适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罪案中的正义不仅仅因为受害者存在。也为那些被案件中的受害人影响的人存在。
对苏望生来说,对樊惠来说,什么才是正义呢?
她们人生中的正义已经缺席许久了,这份正义是苏军和当时的社会欠她们的,迟到的正义并不是正义。
即使裴适再执着也无济于事了。
至于樊惠杀死丈夫的行为,裴适理解成一种私力救济。尽管严谨意义上的私力救济需要你已经穷尽各种方法去阻挠施暴者对你的暴行,当你已经没有别的出路及选择时,你才可以用自己的极端手段去阻止施暴者继续施暴的行为。
可是这样的定义一般只存在在字面,现实世界是不可能有完美契合的情况的。
警察手中的公权力是由普通民众让渡了她们自己手中的私力,因为她们相信警察可以代替她们实行正义,可是当警察没有做到,或是现有的法律体制不能实现正义时。
民众将不可避免的拾起武器,守卫普通人心中最朴素的正义观。
裴适的头发不再滴水,她潦草的将头发吹干,换上一套全新的衣服,她已经决定要回去了。
又一个盛夏。
裴适和齐龄踩着台阶一路走上六楼,六楼往上是一条比之前楼道更窄的台阶,走过这条台阶就能通到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