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堂倚着门,他是真的累狠了,这会儿还在醒神,郑芸菡说完半晌,他才后知后觉望向妻子,嗡声道:“你……精神不错啊。”
舒清桐:……
魏嬷嬷:?
郑芸菡一本正经:“既是嫂嫂想做,大哥快陪嫂嫂一起叭!”
共同进退,相互扶持!
郑煜堂顿时露出头疼的表情来,起床气令他愤怒:“回你的嘉柔居去,这才几更天,你都不睡觉的吗?”
魏嬷嬷吓了一跳,只当姑爷被这胡闹激怒,正欲开口,就见姑爷握住夫人的手,将她拉进房里,另一只手掌门欲合,又想起什么,嘱咐道:“有劳嬷嬷选几个手脚勤快的婢子,以后晨间烹茶备食皆由她们来,主母没有早起的习惯,我这里不讲那套规矩,莫要再这个时候便将夫人喊起来。”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若是谁不知我院中的规矩,背后嚼什么舌根,只管找院中的勤九,他会处理。”
不等魏嬷嬷回神,门已经咣的一声关上了。
她转过头,看到郑家姑娘还立在那里,笑嘻嘻的,立马对这姑娘生了好感:“七姑娘……莫不是特地过来的?”
郑芸菡一张口,先悠悠打了个呵欠。
得,也是个没睡好的。
魏嬷嬷看在眼里,竟莫名心疼。
善儿代为道:“姑娘昨夜高兴,吃酒吃多了,结果头疼的整夜睡不着,奴婢便熬了热汤,姑娘思及公子与夫人昨夜也吃了酒,怕他们也难受,便想将热汤分一分,这才过来的。嬷嬷是夫人陪嫁,原本有嬷嬷在,奴婢们是不需多此一举的,可熬都熬了,也喝不完……”
魏嬷嬷一点都不傻。
这郑七姑娘,分明做足准备来拦人的,又知夫人昨夜行房,身子不适,连热汤都准备好了。偏生她做了这些,说辞却委婉,连她一个老奴的颜面都护着。
这样的小姑子,天上地下都难寻。
郑芸菡完成一桩事,挥挥小手:“要辛苦嬷嬷啦,我还有些头痛,先回了。”
魏嬷嬷不敢怠慢,恭敬相送,心里想着,往后对这七姑娘也得多加留心伺候。
房里,舒清桐被郑煜堂拖回床上,箍在怀里。
郑煜堂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你在家里,也这样早起”
舒清桐轻轻摇头。
郑煜堂轻轻一笑:“头几日,确实不好睡到日晒三竿,但也不必这么早。主院那位,你处一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且努把力,在府里混个脸熟,或是多安置几个人,爱怎么样怎么样。”
舒清桐窝在他怀里,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的父母常年在外,只有祖母照顾,临出嫁时,祖母拉着她说了许多,也教了许多。
万事不过一个原则——稳住自身,不落把柄。再有委屈时,才好底气十足的去讨说法。
道理她都懂,但……有些事情真的很难用言语形容。
与郑煜堂相识,因有安阴之故,发生了不少的事,那时她还是未嫁的姑娘,是舒家的宝贝女儿,做起事来难免随心所欲大刀阔斧,撞船跳水皆不在话下。
然一朝成新妇,无端就承了许多约束。刚才忍着不适出门时,她甚至在想,若是从前那个恣意潇洒的舒清桐,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在陌生的夫家,小心翼翼的学做一个新妇。
然而,不等她把这种陌生又心酸的感觉发酵,就被小姑和丈夫搅和的烟消云散。
一滴莫名的眼泪滑了出来,舒清桐本不想这样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
男人的拇指精准的截住了那滴泪,云淡风轻的抹掉。
郑煜堂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那日我求亲的话,你一定没有认真听是不是?”
这下完了,舒清桐眼泪涌的更凶,那种真正离了家,成了别家儿媳的感觉,在新婚洞房的紧张刺激之后,后知后觉的侵占整颗心。
郑煜堂低笑两声,喃喃安慰:“我知你心里的感觉,所以不要憋着。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毕竟,你明明是个斗得了公主,护得了夫婿的女英雄,却要在这一方宅地里做那些从前根本不需要你操心的家常细碎。连觉都睡不好,可太委屈了。”
此话一出,舒清桐又破涕为笑:“你在笑我是不是”
郑煜堂:“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笑了?我倒是听见你在笑。这样很好,以后要多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