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琼花苑宴,就是各家年轻俊才于吟诗弄乐斗文论政中彰显个人才华,供那远坐高台上的公主逐个比对挑选,也是年轻人的玩乐局。
郑煜堂为侯府长子,需携府中姊妹同行,然他等了许久,其他人都出来了,唯缺郑芸菡。
郑芸慧撇嘴嘀咕:“仗着自己是嫡出,便这般没有规矩。”她身边站着其他几房的庶出姑娘,平日里对郑芸菡都是客客气气,相处和谐,听她这样讲,纷纷装作没听见。
她们都不喜欢给自己惹麻烦。
不多时,前去探问的杭若快步走来,回道:“姑娘还在梳妆,未免耽误时辰,命奴转告诸位先行,她随后就到。”
郑煜堂蹙眉:“还在梳妆?”
他心生疑窦,她从不为梳妆这种事情耽误时间的。
杭若淡淡道:“今日是公主的大宴,姑娘担心冲撞公主,穿衣打扮上需更谨慎些。”
这话一出,几个堂兄弟都无比唏嘘——他们何尝想去被人当作街市上的猪头肉般让人比较挑选?
公主一张帖子,青年才俊们便是不愿,也要隆重出席;陪同的姑娘们再爱美,也要仔细当心不能盖住公主风头。
堂弟郑煜风笑道:“小事罢了,咱们先行,她后头来也无妨。”
郑煜堂拧眉往门内看了看,仍没有人出来,他沉着脸翻身上马,对杭若道:“你另找一辆马车与她同来,不可耽误太久。”
杭若点头称是。
……
琼花苑本就地广,加上精心修葺,在这样天朗气清的日子里,简直是设宴小聚的不二之选。太子携皇叔抵达时,安阴亲自出门迎接。
她宴中选婿是个心照不宣的事情,见她一身艳红妆容艳丽,珠翠添色容光焕发,太子笑道:“皇姐今日美艳动人,险些晃了孤的眼。”
安阴大太子两栽,担得起一声皇姐,然卫元洲不过比她大三岁,她得屈着辈分恭敬唤一声“皇叔”。
卫元洲受过安阴的礼,仅点了个头。
太子免了安阴陪同,独与皇叔一路入琼花苑,忍不住道:“听闻皇叔与舒家姑娘好事将近,难不成您平日里对着舒家姑娘,也是吝于夸赞?”
卫元洲撇他一眼:“殿下听谁说的?”
太子自动理解成“你是听谁说我不会夸赞”,两指对眼:“孤还用听说?一双眼就看的分明。”
他叹了一口气,颇为操心:“皇叔成了亲,兴许仍会常年在外,若连这点好话都不会说,如何哄得皇婶心宽?”
顿了顿,话里夹着促狭的试探:“还是说,皇叔只是不对着旁的女子夸赞,对着未来皇婶时,嘴巴其实很甜?”
卫元洲抿抿唇,索性叹气不理。
郑煜星看在眼里,轻笑道:“殿下就别再打趣王爷了,这是强人所难。”
卫元洲身后的樊刃向他投来一个凶狠的目光。
郑三公子瞅都不瞅,当做不知。
太子默默叹息,皇叔受军中生活影响太深,果然不懂铁汉柔情那一套。
他二位来了,自然是最尊贵的客人,奴仆引他们登高台入座,赏景吃茶。
高台临湖搭建,位置选的极好,细窄横亘的湖泊两岸景色一览无余,无论是那一头的品诗抚琴,还是这一头的游戏耍乐,都清清楚楚。
太子刚一入座,眼神就四处飞:“不知舒姑娘在何处,皇叔何不趁今日的局,凑个好事成双?”
卫元洲终于有些受不住,抿抿唇,沉声道:“殿下政务繁忙,今日外出,最好只逗留一个时辰。”
太子啪的打开折扇,半掩薄唇,嘀咕道:“一个时辰,连宴席都吃不完……”
郑煜星眼神微斜,对着笔挺立在一侧的舒宜邱道:“恭喜啊,好歹同僚一场,你妹妹大喜时,即便不与我送请柬,我的礼钱也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