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动,我是有夫之妇,国舅还请自重!”
夏雪篱一僵,退了步,淡淡道。
“有夫之妇,却为顾少元披麻戴孝?”
梅馥不想再同他多做纠缠,只当没有听见,转身毅然离去。
夏雪篱前脚才离开,小皇帝后脚便亲踏入顾府。见顾少元悲痛欲绝,他心中也十分沉痛,扶住顾少元双臂,低语中竟有几分哽咽。
“卿为朕牺牲满门,此恩此德,朕必定铭记在心,可痛失所爱的,却又何止卿一人,朕也……并非全身而退啊!如今叛王李宸绍依旧在逃,朝中还有其余孽潜伏在暗处,只望卿振作精神,与朕齐心协力将其一网打尽,方能告慰你我所爱在天之灵……”
小皇帝一番话倒很有效果,顾少元到底也不是懦夫,反而紧握住李玥双手。
“此血海深仇不报,我顾少元誓不为人,皇上放心,待料理完双亲丧事,臣定会在半月之内,给皇上一份乱党名单!”
李玥欣慰点头,拍拍顾少元的肩膀,起身欲出灵堂,正巧撞见捧着托盘进来的梅馥,两人四目相对,虽无言语,李玥却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垂下睫毛道。
“你若想知道她在哪里,亥时来玄武门。”
说罢,不给梅馥再问的机会,挥袖扬长而去。
梅馥叹息一声,放下托盘,捧出碗热粥走向顾少元。
“好歹吃一些吧,莲子银耳,不油腻的。”
三天来,顾少元粒米未尽,如活死人般枯坐着,现下与李玥谈过,算是回转过来,接受了现实,他望见梅馥形容憔悴,知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她,心中一股热流涌上,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乖乖地接过银耳粥喝毕,突然放下碗,拉过梅馥,一齐在父母灵前跪下。
“爹、娘,当初你们二老一直反对我娶阿馥,自阿馥过门之后,也没有给过她一日的好脸色,望爹娘在天之灵,能看到阿馥今日的不离不弃……”
梅馥叹气。
“少元,你不必如此,对于顾家,我已无恨。”
顾少元凄然一笑。
“无恨,但也不会回头,因一切都太迟了,阿馥,看来我顾少元今后,注定茕茕孑立,形单影只终此一生……”
月上西楼,梅馥安顿顾少元睡下,这才坐了马车,赶赴玄武门,一辆黄盖马车已经等在那里,赶车的太监见她来了,也不说话,径直一扬马鞭,调转方向,在前头带路。
梅馥知道李玥坐在里头,便没有多想,吩咐车夫跟上。
出了皇城,一直向西,颠簸了许久,马车方才停下,梅馥下得车来,却见汉白玉的石阶足有白来阶长,四周古槐苍天,高大的石碑林立,心下一沉。
皇陵。
这么说,人不知鬼不觉间,香苧已经下葬了吗?没有如顾家夫妇般的风光大葬,也没有昭告天下的追封名分,果然是低调得悄无声息。
“她此时躺在皇陵一幅玉棺之中,待朕百年之后,会与她合葬……”
李玥自黄盖马车上下来,身边却还跟着一个宫装少女,月色中,梅馥辨清那俏丽眉眼正是戚梦婵。
梅馥嘲讽一笑。
“百年?皇上今年才不过十四五岁,百年还很漫长呐,后宫佳丽三千人,不用百年,或许就是那么一年两年,你便会忘了香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