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拒绝?阿馥,我很高兴,你没有去找顾少元,而是来找我。”
听他的语气,显然已是应允了,梅馥心中感激涕零,负罪感又涌了上来,嗫嚅。
“展墨,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一辈子的,我已经拟好休书,等夏雪篱的毒一解,你便可休了我。”
说着,当真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白鹤轩想也没想,接过来刷刷几下便将其撕成碎片,一扬手,碎屑飘零。
梅馥不由惊愕。
“展墨?”
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手上,紧紧握住。
“拖累我一辈子吧!阿馥,我是认真的,既然你和夏国舅已无可能,又不愿对顾少元回头,那么我是不是能有这个机会,照顾你一辈子呢?”
梅馥张了张嘴,他目中的热忱灼得她有些心惊,本能地想要逃避,白鹤轩却不等她拒绝,率先放开她的手,轻轻一笑。
“没关系,你不必急着做决定,来日方长,我可以等。”
梅馥和白鹤轩的婚事很快传遍京城,所有与梅、白两家交好的达官显贵、商贾名流都收到了婚礼的请柬,夏雪篱和顾少元也不例外。
阿九捡起地上那张红得刺心的请柬,上头描绘的双喜鸳鸯让他觉得烫手,甚至不敢抬头看夏雪篱的表情。
“主子……”
这本该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只要梅馥那女人消失,那么段莹然那边,或许便有了转机,主子也就有救了。
可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手里的请柬是沉重的,心情也是。
他终于明白那日梅馥所说的那句“不会再来了”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为了救主子,主动放弃,想必她心中也不好受吧!
夏雪篱冷凝着一张脸,却没有发怒,他紧了紧大氅,缓步踱出门。
“走吧!阿九,我们去问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梅园湖心亭,梅馥已在那里坐了两个时辰,她早就料到夏雪篱会来,而她也早已做好十足的准备来面对他,所以看到那个赛雪欺霜的男子走向自己时,她只是抬头对他一笑。
“你来了?”
夏雪篱随手将请柬掷在她面前,唇边含着笑,目光却是冰冷的。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娶段莹然么?梅馥,不要太过自作聪明。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没闲工夫和你开玩笑。”
梅馥站了起来,双手慢慢捂住腹部,垂目道。
“夏雪篱,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有了白鹤轩的孩子,已经一个月了。”
夏雪篱皱眉审视着梅馥,他没想到梅馥会说出这种愚蠢的谎言来糊弄自己,唇边挂着一丝讽笑,眼神里分明流露出不耐。
“夏雪篱,白鹤轩和我,在顾少元之前就认识了,我们定过娃娃亲的,他离开梅家前去独自打拼前,还和我约定过,将来定会回来娶我,只是那时我没有当真,所以,我并不是随便找个人出来敷衍你的……”
“那又如何呢?”
夏雪篱失笑。
“你这套说辞,和我当初赶你走的倒是十分相似,梅馥,下次要骗我,也该找个像样的借口。”
“我不是在骗你,真的,一个月前,就在你不肯理我的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很是不好,有天夜里,我让白鹤轩陪我喝酒,他对我倾诉了多年来的思念,我感动了,也动摇了……孩子,就是那时有的……”
梅馥语气平静,泪珠却一串串滴落下来。
“夏雪篱,终究是我负了你,不能陪你走完最后的路。我现在已经不配了,我一直害怕你走之后的漫长孤独,也不想再打掉自己的骨肉,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违心话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五脏肺腑牵动胃部一阵痉挛,梅馥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