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见他派人遣走白鹤轩阿九就觉得不妙,现在果然……
夏雪篱动作微顿,只犹豫一瞬,却坚定地推开了屋子。
“守在外面,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声音虽温和,却是用了不容置喙的语气。
阿九在心中把梅馥骂了千万遍,终是不敢违逆夏雪篱的意思,纵身飞上树梢,守在门外。
屋内香味四溢,却不同于寻常酒香,清透似茶。
夏雪篱打量着伏在桌上似已烂醉的女子,明明反复提醒自己不要过去,但意识过来,人已走到了梅馥身边,他自嘲地笑了笑,挨着她慢慢坐下。
窗外已是浅浅铺了一层盈白,忽然,轩窗被风卷起,哐一下砸到窗框上,冷风袭进,屋内烛火摇晃,噼啪打了一个火花,梅馥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衬着青铜莲花烛台上的微弱光线,恍然一张俊脸映入眼帘。
玉面寒霜,殷痣似泪……
那在脑海中描绘了百转千回的熟悉面容蓦然一下子闯入眼帘,梅馥呆了一呆,可只一会,却又痴痴笑开了……
“原来是梦……夏雪篱……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在梦中还能与你相遇……”
说着,她哆哆嗦嗦伸出手,贪恋的在夏雪篱脸上流连了一遍又一遍,似想触摸一下,但还离着一寸,却又忽地止住了动作。
“……算了,万一摸了就不见了……”
她身体晃了一晃,夏雪篱眸光闪了闪,正要去扶,梅馥已是靠在桌子艰难地支头撑起脊背,她移过脸,看着夏雪篱的脸,又露出了迷幻的笑容,喃喃道。
“……还是梦里好,至少你会看着我……”
紧接着,竟像个傻子一样自顾自笑开了,那因醉酒而酡红的娇俏容颜,在这晃动的烛火中,越发摄人心魄,夺人心魂。
夏雪篱终于忍不住,收起了眸中的冷光,猛地伸出手一下子拉住了梅馥的胳膊,咬牙切齿道。
“梅馥,你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梦!”
这一拉扯,梅馥一下子往前惯去,她条件反射地撑手挡住额头,可下一秒,竟落到了一个怀抱中,梅馥呆了呆,感受到鼻畔的清冷香气,脑中闪过一丝清明,可紧接着,又迷糊起来……
“……为什么不是梦,只有在梦中,你才会这样抱着我啊……”
夏雪篱终于忍无可忍,瞥脸看到桌上放的那罐染香,想也没想便把梅馥扔在地上,转身把酒罐捞起,狠狠砸地。
“哐当”一声,那特殊的味道便很快蔓延了整个空间,清冽似茶,却浓稠若毒,吞噬着人的意识,似乎只闻上一闻,便会人事不知……
似乎被这声音惊醒,梅馥怔怔地看着夏雪篱,像是从酒中醒来一般。
被她懵懂无辜地一望,夏雪篱气得更甚,胸膛剧烈起伏,终于,他忍无可忍走过去,一把把梅馥从地上捞起,明明要随手丢在榻上,实际动作却轻柔得连他都要嘲笑自己……
终究还是对她狠不下心。
可再看那已然醉得乱七八糟的人,胸中的怒意又起。
“有你这样糟@践自己身体的吗?明明怀有身孕,还胡乱喝酒,梅馥!”
“身孕?!”
梅馥眨了眨眼睛,重复了一遍,就在此时,胸口又涌出一阵酸涩,梅馥干呕了几下,一个不稳,引出一串咳嗽。
这个样子……
夏雪篱眸光一黯,一味心疼,一味无奈,一味责怪,终究融合成恨铁不成钢的重重一叹。
“白鹤轩也不拦着你,怀有身孕,怎么还能留你在这里乱喝酒!”
他轻拍梅馥脊背,帮她顺气,又从桌上拿起杯子,环顾四周却只有一壶冷茶,犹豫间,梅馥已是摇摇晃晃扑过来,手忙脚乱抓起茶壶。
夏雪篱吓了一跳,忙安顿好她,听她直嚷口渴,终只能倒了小半杯茶水放到她的唇边。
梅馥只浅饮了一口,当即嫌恶地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