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请教一下那些脱单的人,究竟是怎么看对眼的?学校能不能多一门谈恋爱课?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记本
沈书辞一回医院就被派去省里开会,行李箱正好没收拾派上用场,走得急,只来得及跟毛毛交代明儿陆小凉会回来上班,让毛毛帮忙照顾着。
毛毛转头问一德:“你有没有觉得老沈今天特别温柔?”
一德同学把四粒小药丸递给毛毛:“来,吃药了。”
陆小凉重归科室这天知情人刘玫把小丫头抓到备药室里瞧了又瞧,看完后说了句:“咱们科室十年前有个护士得了红斑狼疮,就这么巧,后来不愿吃泼尼松人都废了,毛毛刚跟我说你也病了的时候我担心坏了,还好,你是个有后福的。”
陆小凉逗老师:“我再也不是最美小护了。”
刘玫一嗔。
陆小凉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淡了,纤长的眼睫下一对乌黑眼眸满是心事,刘玫一愣,接着,陆小凉对刘玫轻轻说了什么,备药室里一时寂静。
刘玫显然没想到,试探着问:“是身体原因还是……”
陆小凉垂下眼,习惯性揪着手指头,点了点头。
几天后,沈书辞一身疲惫拖着行李箱回来,照旧先去医院,算着正好也是陆小凉的班次,毛毛一见他就如看到了救星,狂奔而来低语:“凉凉辞职了!”
沈书辞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端详毛毛神色,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借他八个胆毛安奇同学也不敢拿这事糊弄,告诉沈书辞:“辞职信都交了,护士长给压下没往上递,辞职理由是身体不好,不是没事了吗?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们不好劝,她又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老沈啊,我怎么觉着凉凉是因为你走的呢?”
沈书辞掉头就走,绷着脸开车回大院,上楼看见宋慧欣抱着小胖站在门口朝上头望,他喊了一声妈,宋慧欣扯着他的手:“你上去劝劝,凉凉要离家出走。”
沈书辞眼皮翻翻,朝楼上看了看,嗯了一声,扶着宋慧欣先进屋,他出来前宋慧欣叮嘱:“你好好儿说,别凶她,肯定是有什么事,凉凉不是不懂事儿的孩子。”
沈书辞心想她就冲着您一个人懂事了,在外头胡作非为在家里横行霸道,小霸王都没她厉害,这是要上天了。
面对突然辞职并且说什么都要搬出去住的闺女陆树根很生气,本以为一切都熬过去了,闺女去了她喜欢的医院,做了她喜欢的工作,在科室里也渐渐上手,还遇上好的领导好的同事,他再也不用像闺女高二那年看着她拼死拼活的念书考试哭鼻子,可这才清闲几天?怎么又倔上了?
陆树根站在陆小凉房门口,里头的小丫头忙不迭地在收拾行李,他气狠了说话都发抖:“陆小凉你已经不小了,不能这么任性,家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你是不是要我打你才消停?”
陆小凉没停,哼哼:“我就想换个环境。”
范红英叉腰拨开陆树根,走进去一把扯住陆小凉:“为了你我们求爷爷告奶奶托门路让你进协和,你说不去就不去了?那是正式职工你以为是玩过家家呢!我告儿你,这班,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当年自己选的专业,现在就不能后悔!”
换做往常,陆树根肯定要做和事佬,可今天,他和范红英一道。
范红英扭头问陆树根:“小京什么时候到?”
陆树根说:“快了,在路上,我给他打电话了。”
陆小凉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了,心想陆小京回来她就走不掉了。
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爹妈说不要就不要了……陆树根心里难受,觉得闺女不再与他贴心,那年和现在,倔驴一样不说原因,就这么往南墙撞,他不能看着陆小凉作践自己,这回他不会顺着她。
陆小凉拖着行李箱出来,看着她爹一脸受伤的表情,再一次纠正:“我就是想搬出去住几天我没有不要您,陆小京没住家里你们不也没说什么吗?我肯定能好好照顾自己。”
范红英一嗓子:“你哥是个男孩,我们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你是个姑娘,一个人住外头多危险啊!”
陆树根跟着点头:“这事你想都不要想!”
陆家鸡飞狗跳,沈书辞静静听了一耳朵,上楼敲敲门,门里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没了,陆树根来开门,以为是陆小京,却见外头站着沈书辞。
“对,书辞你快来!”陆树根忙拉他进去,“你好好儿跟凉凉说说,太胡来了这是!”
沈书辞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的小丫头,淡淡道:“陆小凉,你出来一下。”
陆小凉握紧了行李箱的把手,一时不敢跟上。
沈书辞回身皱着眉看她一眼:“快出来。”
陆小凉不敢不听,蹬蹬蹬跟上了。
***
沈书辞往楼上走,显然是把谈话地点定在了陆家楼顶的凉棚,天气一日日热起来,临近中午,太阳升到顶空,照耀大地,凉棚顶上缠绕着十分旺盛的爬山虎,遮住了艳阳,只零星些许光点斑驳地洒在地上,这一路,陆小凉跟在后头大胆地凝视他的背影,忽而眼眶一热。
她拼命压住泪意,在这个院子,在这栋楼,在他身边,她随时都能回想小时候的点滴,那些曾经是很宝贵的记忆。
天台上有个水泥台子,经常绊着人,沈书辞回身拉了陆小凉一把,看她脸上正巧晒到光斑,不动声色挪动脚步,替她挡去,沉声问:“为什么要辞职?”
陆小凉揪着手,没吭声,一切的理由在他面前都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