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县令离开之后,唐泛又将卷宗浏览一遍,少顷摇摇头,对隋州道:“我在顺天府时,总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此时就觉得自己能为他们做的当真是少,只愿天底下再多一些像翁县令这样不怕麻烦,愿意追根究底的官员!”
隋州为他倒了杯茶,悠悠道:“何不这样看,这里有一个翁县令,全国便有无数个翁县令。”
唐泛提振起jīng神,拿着茶杯与他碰了碰,笑道:“你说得对,是我杞人忧天了!”
隋州摇摇头:“你查案子的时候,有时难免会钻了牛角尖,旁观者清,跳出这个角度来看就好了。”
唐泛不由开玩笑道:“广川啊广川,你可真是我的解语花,可惜你不是女子,否则我便娶你为妻了!”
隋州淡定自若:“奴家早已准备好嫁妆,官人何时娶奴家入门?”
他也没有故作女子娇柔之态,就那么金刀大马坐在桌子旁边,用沉厚的嗓音说出这句本该令人jī皮疙瘩掉满地的话。
唐泛不由哈哈大笑:“看你什么时候伺候得本大人舒服罢,本大人可以考虑纳你为第一房小妾!”
隋州挑眉:“为何不是正妻?”
唐泛朝他挤眉弄眼:“再多弄几房小妾,谁伺候得最好,谁便扶正!”
隋州反问:“有谁能像我一样做饭给你吃,与你一道出生入死,还护你左右,正所谓入得了厨房,暖得了被窝,上得了官场,吃得了苦头。舍我其谁?”
唐大人被问住了。
他摸着下巴,因为对方这句话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好像……还真没有?
隋州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纠结的表情,悠然自得拿起茶壶倒水喝。
他从前没少野狩,自然知道这对付猎物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着猎物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一举将它擒住,另外一种么,则是小火慢炖,设法接近猎物,降低它的心防,然后慢慢地让它习惯你的存在,最后主动送入网。
茶水入喉,隋伯爷感受了一下,嗯,虽然没京城的好,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
隔天,翁县令就过来请唐泛与隋州,说是案子有了重大进展。
二人来到县衙,翁县令亲自相迎,彼此寒暄一番之后,翁县令道:“胡氏已经被羁押起来了,下官一番审问,她也承认了一切,但她自陈另有冤情,杀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想见大人一面。”
唐泛问:“她现在在哪里?”
翁县令:“下官先将她关在单独的牢房,大人要见的话,这就去将她提出来。”
唐泛道:“那韦策呢?”
翁县令一拍额头:“是,差点忘了这茬!下官故意将胡氏的身世告知韦策,那韦策先是愕然,然后愤愤说道,他当年确实曾经受过胡家的恩惠,但那胡翰音禽shòu不如,竟然意图染指他的妻子,结果反而失手杀人,此案当时已经水落石出,他自己也因为不想继续留在伤心故地,所以离开大名府,来到香河县,万万没想到这胡氏竟然因为自己父亲的过错而怀恨在心。”
从这番话听不出什么破绽,唐泛道:“先见见胡氏罢。”
翁县令:“大人请稍坐,下官让衙役去提人,大人可要亲自审问?”
唐泛摇头:“不必,此案还是你为主审,我二人旁听便可。”
胡氏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她身上穿的依旧是普通妇人的服饰,看上去也比较gān净整洁,可见翁县令并没有对她用刑,也没有怎么苛待她。
翁县令:“胡氏,这就是你要见的左佥都御史唐大人,这位是锦衣卫镇抚使隋大人。”
胡氏露出激动的神色,连忙下拜道:“犯妇胡氏见过两位大人!”
翁县令沉声道:“本官问你,你先前承认,韦家小儿是你杀的,是也不是?”
胡氏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是。”
翁县令一拍惊堂木:“你为何要怎么做,速速从实道来!”
胡氏道:“犯妇是为了报仇,纵然当年韦策逃过官府的制裁,我也要让他断子绝孙,后悔昔日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