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兮发现,她那点道行在穆府这些个成精的太太姨娘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当然,头脑简单的大太太除外。
得知了自己住处的待遇从一个偏僻小院升到了比正房还要气派的两进院子,杨若兮立刻就知道这一切是老太太在给大太太收拾尾巴,既然是自己得了福利也懒得计较太多。
迎风院和旁边紧邻的点墨轩都在叮叮当当动着土,穆府待客的蓝院旁边的大厨房也是叮叮当当响了一天,皆因晚间十分,蓝院院中将要摆上一场穆家的团聚之宴。
二太太不愧是勋爵世家嫡出小姐,行事大方利落,但也极为看重规矩。派来迎风院的管事妈妈是先到东院请了杨若兮,这才恭立着询问杨若兮要带哪个姨娘过去侍候。
“礼婶子,我是初来乍到不懂什么规矩,还请礼妈妈说说今儿晚宴究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借着扶起穆礼家的便利,杨若兮顺手将袖中一个红色荷包递到了她手中,并亲热的搀着她的手往东厢行去,可不敢让满府的人以为她有意拿乔,还是尽早前去的好。
穆礼家的是领了二太太的命令从牡丹院和邀月院一路邀请过来的。大太太愤恨的利眼,小段氏傲气的样子都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说实话,大小段氏透出来的这份优越在五年前的礼婶子面前可能起到震慑作用,但在穆元森娶了艾氏之后,穆家几个管事和管事妈妈这几年见识的贵人可说不知凡几,人家那种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和大小段氏用金银堆砌出来的贵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穆礼家的对于杨若兮也没报什么大的期望,谁料素面朝天,只簪得几只精巧银簪子的二奶奶却让她眼前一亮。倒不是手中捏起来像是首饰的荷包让她刮目相看,而是杨若兮身上那自信婉约的气质,从里到外都透着难言的亲近自然,没因为她的下人身份而轻慢。
谁都希望被人尊重,谁都不想低人一等,若是在现代珠宝店里经历了近十年人情冷暖的杨若兮看不透这一点那她真的就直接活回去算了!穆元森家礼义智信四大管家两夫妻可都是深得二老爷夫妻看重,端看有礼婶子身后那些个婆子丫鬟一个个全都低眉敛目束手不语的规矩模样,就知道礼婶子不是个靠着逢迎上位的,给她适当的尊重和好处定然不会吃亏到哪去。
话说穆礼家的收了荷包,又细细捏了捏,眉毛微微一挑,做到她们这一位置,钱财根本就没办法动摇本心,可她捏着荷包中间的花型模样就有些弄不清楚眼前二奶奶究竟拿的什么给她?手轻轻一松,重新退后了半步,恭声回道:
“二奶奶,奴婢只是个管事妈妈,哪里当得上您如此亲近。”
不亲近你不动声色收了荷包干嘛?杨若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白皙的瓜子脸上露出个适当的笑容来,也不再强要拉着她的手前行,有些事情把姿态做做也就算了,后院到东厢这一小段路又没多少旁人,只要礼婶子收到她释放的善意就行了。
“以后在府里常住,劳烦礼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杨若兮让闻声而来的秦妈妈扶着,蹙眉显得很是为难的问道:
“不知道今晚的家宴都有哪些人参加?”杨若兮从礼婶子先前的问话中听到了一丝异样。
带哪位姨娘前去侍候?这话怎么说的!
穆礼家的既然领了命令照看大太太一家,肯定也打探清楚了大房几家人里的弯弯道道,在旁人的眼里,这位二奶奶是个又软又面好拿捏的,除了一个二奶奶的名号别的什么也不是,就连住处都被大太太弄到了和通房丫头无二的东厢,好在老太太那边还没有糊涂,拉了她一把。
但穆礼家的这时候却是对下面的消息把持了怀疑的态度,二奶奶这个问题问得看似简单,实则里面包含的东西多了去了,想了想,被二太太灌输“规矩大过天”的礼婶子越发的恭敬;束手轻声回道:
“按理说,此次参加家宴的是府里各院主子们,包含了两位老爷、太太,还有两位老爷名下的各位爷、姑娘,还有嫁出去的大姑太太一家;因着是家宴,府里但凡为穆家传宗接代的姨娘也算是劳苦功高,若奶奶仁慈,自然能够带着她们一同参加。”
“哦。”杨若兮轻轻点了点头,若是不慈,是不是就可以不带那些姨娘们出去露脸?“我知道了!”杨若兮招手唤了后面紧跟的梅香,“你去吴姨娘那儿吩咐一声,让吴姨娘带着飞哥儿,一道去蓝院罢。”
丹朱在一边着急上火的,要知道,这一去可是给吴姨娘带去好消息的,肯定少不得有一份赏钱,怎么这好差事就落到了梅香的头上了?
这当然是杨若兮有意而为之,梅香和丹朱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颗毛刺,不拔不快啊!在株洲束手束脚暂且不提,既然现在已经在京城安定下来,她也该着手准备一二了。这梅香之所以被吴采莲送到她身边还不是因为梅香的姿容不俗,心也不俗,这段时间的相处,杨若兮自然看出来梅香不羁的心,先前二爷一进东厢后院,这丫头的小眼神都快长出钩子来了;杨若兮可是“好主子”,自然舍不得让贴身丫鬟相思至深。
看着梅香喜滋滋的远去,杨若兮腹诽:看来我真的不是个好主子,身边的丫鬟一个个的都忙着背主;看来我真的是个“闲妻”,身边姿色不错的丫鬟一个个往夫君嘴边送。
“丹朱,你去西厢让红枫几个也准备准备,也该去认认府中的各位主子。”杨若兮想的是小段氏和大太太,这两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显示自己的主母地位,到时候人家身边左右环绕着殷勤侍候的姨娘通房,难道自己孤零零自己动手?让吴采莲侍候这个设想虽好,只是她大着肚子使唤不动啊!
趁着她吩咐之际,礼婶子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去了荷包小心查看起来。倒不是她贪财,而是里面捏着的形状太独特,让她猜了许久也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