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晏清春风满面:“谢如琢,你来坐车正好啊!祖母的车可宽敞了,你等着,我等一下给你拿最软的靠枕!”
纪鹿也笑:“呦呦和哥哥刚才吃了好甜的枣糕,还有两块,我留给你。”
谢如琢知道自己不能白占朋友便宜,他眨了眨眼,说:“我爹也给我准备了点心,等会儿你们可以吃。还有狄战推盘,你们玩吗?”
狄战推盘是一个借用“齐国军与戎狄双方交战”的故事情节为核心,利用二十个方块木格组成的棋盘游戏。孩童只要推动齐国主将的木块,帮助这枚棋子躲避木槽子里的戎狄骑兵,抵达关隘终点,便可大获全胜。
谢如琢已经破局过无数次玩具,今日带来也只是无聊随便摆弄。
他觉得有趣的东西,对于纪晏清来说就太枯燥了。
纪晏清叹气:“还是别了,我可不想出门玩还要学棋盘算术!”
纪鹿赞同地点点头:“呦呦还是喜欢跳绷绷绳、翻花绳,或者看晴川姐姐打绦子。”
晴川是纪兰芷的贴身丫鬟。
由于去圣台山的人马太多,各家都没有带丫鬟仆妇的份例,晴川和季嬷嬷都没能跟来。
晚上大部队抵达猎场后,内廷自会派来伺候各家官吏家眷的内侍与宫女。
没一会儿,纪兰芷撩帘露面。
她今日穿了一身清逸的夏衫,发间插一支清幽的阔叶豆娘簪子,裙摆随风涌动。即便面纱遮脸,也挡不住那眉眼里流转的温婉多情。
纪姨母这身打扮,几乎和谢家祠堂画像上的母亲一致。
谢如琢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没等他上车,身后忽然传来了另一道微冷的女子声音。
“琢哥儿,来叶姨母的车上坐吧。前些日子,你不是对古琴谱《碣石调》有些兴趣?恰巧叶姨母得闲,一路同行还能够指点你一二。”
叶祭酒伴君先行一步,叶婉君本就是要跟着仪仗队行车的名门闺秀,左右是迟了,她便来接谢如琢。
只是,谢如琢先应了纪家的马车,转头叶婉君又大庭广众之下截胡,场面上便不大好看了。
坊市喧闹,人声鼎沸,绝大多数的高门妇人都忙得团团转,各家自扫门前雪,哪里有空管这一场小切磋?唯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门户停下车,假借整理行囊,捧出一果盘瓜子,边磕边看戏。
叶婉君忽然出声,倒让纪兰芷轻轻挑一下眉头。
她看似和纪兰芷争人,实则故意教谢如琢为难,把一个小孩子架在火上煎烤。
谢如琢尊师重道,一边是相识多年的叶婉君,一边是玩得很好的朋友以及纪姨母。他做事最圆融妥当,性情也很温和,即便父亲落过叶婉君的脸面,他也念在旧情,不愿意给叶婉君难堪。
可是,叶婉君竟釜底抽薪出这样一招,分明是故意欺负谢如琢一个小孩。
莫说纪兰芷,便是盛氏听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到了,也有些不喜叶婉君咄咄逼人的做派。
长者怕小孩难堪,偷偷打帘看一眼。
谢如琢分明想坐纪家的马车,可叶婉君当庭发话,谢如琢又在想两全其美的法子。
一时间,小郎君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孩子家家进退两难,看着实在可怜。
纪兰芷本想劝谢如琢上叶家马车,可她看到小孩低垂的头、微红的眼眶,不知为何,她想起多年前逃离中州的那一日。
纪兰芷舍下哇哇大哭的孩子,逃往上京。她深知二哥心善,必会照顾好孩子,她该放心。
可听着幼童哭泣,纪兰芷又觉得心如刀绞。人心都存有悲悯,见到泪眼,难免于心不忍。
如今,她既认下谢如琢当半个儿子,自然该护着他,不让他受半分委屈。
于是,纪兰芷亲自下车,朝谢如琢伸出手。
“琢哥儿,来,你不是把算学册子落姨母车上了吗?你先上车做题,琴艺的进益倒是长久之事,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