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忙不迭回答:“老奴一定把小公子照顾得妥妥帖帖,郎主放心吧!”
“嗯。”
谢蔺轻声合上房门。
半晌,他像是想起来什么,薄薄眼皮微撩,漆黑的凤眸扫来,又问:“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上官署告知于我?”
说起此事,刘管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郎主也知道,老奴是什么份位儿,给内廷的大人们提鞋都不够。莫说去通禀了,只怕人还没到皇城门口,就被那些羽林卫拦下来了。往日小郎君有个头疼脑热,老奴都是拜托叶先生的家奴去报信儿,可今日,老奴听说叶先生上庄子外取琴谱孤本,人没回来,老奴派人着急忙慌去给叶先生报信儿,却还是迟了……”
听到这里,谢蔺大致明白了。
叶婉君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家仆常在学府走动,脸熟得很,公中各个奉使都会卖他家一个薄面,自然方便送信。可偏偏今日叶婉君不在幼学,谢蔺家中也没有个支应门庭的女主子出面,把孩子接回家来。
谢蔺想到这里,抿唇不语,终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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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谢如琢迷迷糊糊起床。
他一睁眼,被床边靠着的刘管事吓一跳。
小孩爬了两步,靠近奴仆,问:“刘管事,你怎么睡在我屋里?”
刘管事见谢如琢醒了,心里欣慰,嘴上说:“昨晚郎主怕小公子会抓花脸,特地让老奴守着您睡觉。瞧瞧,小公子的脸果真比昨日好了,多亏纪二娘子及时帮您上药。”
说起纪兰芷的好话,谢如琢与有荣焉地点点头。
“纪姨母确实为人细心,考虑周全。”
没一会儿,侍从抱着今天新裁的春衫进门,春风满面地道:“小公子,郎主说了,过两日再给您裁几身衣裳,这次请绣娘绣竹叶暗纹,和郎主之前穿的那件蟾绿圆领袍样式一样。”
谢蔺务求简朴,他苛待己身,公中派发的俸禄却是全用在孩子的衣食住行上。
自己穿的家居常服兴许还会浆洗多次,穿个三年两载,孩子的衣衫倒是季季换新,料子也用最好的缎面,从不委屈谢如琢。
谢如琢听了,不由抿出一个羞赧的笑。他从前就觉得父亲穿的竹叶纹衫袍雅致好看,一心想效仿父亲,但他没敢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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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如琢得到父亲的关照,满心欢喜。
吃饭的时候,他胃口大开,甚至多吃了一碗红豆粥。
今天没有朝会,谢蔺只要在辰时赶到工部衙门便是。因此,他特地等在饭厅外,打算和谢如琢一块儿出府。
谢蔺平时早出晚归,和儿子碰面不多,谢如琢难得见到他。
看到父亲负手而立,明显在等自己,谢如琢欢喜极了。他漱完口,背着书袋高高兴兴跑出来。
跑得太急,小郎君头上苔绿色的发带都松散了,还是谢蔺躬身,探指小心帮他系上。
谢蔺板着脸:“看路,别再摔着了。”
谢如琢眼角弯弯,大声说:“好!”
不论谢蔺如何冷待谢如琢,只要他对小孩招招手,儿子便会不计前嫌,不念旧恶,再次亲近他、原谅他。
琢哥儿其实很懂事……想到这里,谢蔺的心脏不免柔软,又摸了摸谢如琢的头。
父子两人一道出门。
谢府门口,叶婉君的马车早早停在这里。
她知道谢蔺师兄不喜家宅被人打扰,因此没有进府内拜访。
今日谢蔺没有朝会,叶婉君特地换了一身远山黛的衫裙,发间簪一支青绿葡萄流苏,打扮得明艳动人。
美人怀抱长琴,亭亭玉立,远观如画中仙子。
然而谢蔺出门后,眼睛都没抬一下。
清俊的郎君完全无视了这位尚且有几分交情的师妹,只小声叮嘱儿子往后在幼学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伤。
叶婉君遭到忽视,心里感到委屈。
她轻咬下唇,走近两步,低低唤一声:“谢师兄,我来接琢哥儿上幼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