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喝得恰到好处的时候,往往看见一桌人分成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仔细看去,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或者是试图给别人造成印象是关系很好的。
这叫借酒细谈,把不适合在整个大酒桌上说的话放到私下敬酒来说,这是构成“酒桌谈判”的基础。
王、冯二人见唐卡有些摇晃,一人一边搀住了他,笑着问道:“兄弟!没事吧?不会还想和我们哥俩单独喝一个满杯吧?”
他微笑着站定身子,却是讳莫如深:“知道么?这两天咱们办公室就要海选副主任了?”
“什么?”二人当即一惊。
冯哲元最先沉不住气,急急问道:“这件事情已经嚷嚷一阵子了,不是大家都认同是你老弟么?怎么这会儿才正式开始,而且还弄出来一个海选?”
王家良则相对狡黠,眨了眨眼睛,笑道:“老冯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领导这叫广撒网,重点捕鱼,先把海选的氛围烘托得浓浓的,然后再让唐老弟‘脱颖而出’,这才叫做顺理成章,滴水不漏!”
他大笑着白了一眼王家良:“家良老兄!就您眼睛毒!不过,兄弟可是提醒你一句,凡事难得糊涂,得饶人处且饶人,都象您这么一针见血,可是不太好!”
王家良尴尬地笑了:“是是是!老弟啊!我这不是看见咱们都是自己人,就说点儿痛快话嘛!平日里谁敢这么说啊?你放心,这次提副主任,不论是海选还是单选,肯定非你莫属,我和老冯带着这科里十口人坚决支持你!”
他爽朗地举起酒杯与他们相碰:“谢谢二位老兄的鼎力支持!”
三人都一饮而尽之后,他笑着将话锋一转:“对了!你们两位老兄到时可一定要报名啊!”
二人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两个肯定不报,坚决不给你老弟捣乱!”
他却没看他们,只是把酒杯拿在手里,象摆弄一件文物那样把玩:“二位这么向着兄弟,真是心领了!不过,我在这儿有个不情之请,请二位老兄帮我判断一下。如果真是海选,会有谁报名?”
二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还会有谁?肯定是宗欣承!”
他轻轻抬起了眼睛:“哦?二位老兄为何如此肯定?就只有他一个人么?”
二人频频点头:“错不了!只会有他一个!这个宗欣承,仗着和秘书长的关系比较近,动不动就以‘天下第一大科’的科长自居,一直都不把我们这些比他还早进机关的人放在眼里!其实背地里骂他的人多了去了!老弟!你放心,就算他报名,到时候我们也肯定选你不选他!”
他微微一笑:“哦?二位要是都选我,当然感激不尽!不过,如果二位都报名的话,我想我肯定会更高兴!”
“都报名?”二人又是一愣,却是王家良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冯哲元直笑:“老冯!唐卡这是让我们去给他当分母呢!”
冯哲元一下子恍然大悟:“唐老弟!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那我们俩责无旁贷,一定冲锋在前,给你当分母去!而且,我们要是报了名,等考试和测评成绩一出来,当然肯定排在你老弟之后,但怎么也得排在那个宗欣承的前面!我们俩弄个第二第三,让宗欣承垫底,气死他,看他还敢嚣张!”
他眼见目的已然达成,笑容更加灿烂了:“二位老兄一直在说给我当分母,这份心意兄弟领啦!说心里话,虽然说秘书科号称‘天下第一大科’不假,但那已经是过去时。咱们会议科现在是新科状元,风头正盛!而且,咱们都再清楚不过,西京市委会议科虽然是由行政科分离出来的,却仍然和秘书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说了,咱们的最高机构中办,什么会议处、督查室、值班室、信息室、机要室,统统都是秘书局的内设机构。这次跟着大老板去北京,听一些中办的小兄弟说了,现在‘天下第一大处’可是会议处!负责安排所有常委的日常会议和活动,这才是真正的尚方宝剑!二位老兄占了这个天时和地利,还怕个鸟!”
这一番话说得二人热血沸腾起来,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好!老弟说得在理!既然中央都是这么设置,那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们这回真的报名去,给他宗欣承致命一击!”
话说到这儿,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大笑:“好啊!你们几个在这儿嘀咕什么呢?哪来这么多深仇大恨,要给谁致命一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