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迢安起身:“抱歉,祖父,我暂时不回京城了。”
“你说什么?”卫国公转头看他。
沈迢安低头抚去袍摆上的褶皱和污渍,被晨露打湿的发丝顺着苍白脸颊滑落在领边:“天亮后,孙儿会安排人送祖父回京。”
卫国公遍布皱纹的脸上,终于有了怒意:“沈迢安,为了个女子,你就疯魔了不成?!
殿试你不考了么?你的前程不要了么?
我辛苦培育你二十余年,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
沈迢安抬眸:“祖父从来不曾教我如何去喜欢人,也不曾教我如何让人喜欢,是因为祖父也不曾被人喜欢过,对么?”
卫国公瞳孔骤缩:“你放肆!”
沈迢安无视祖父的怒气,低声自语:“原本,喜欢与情爱,该是人最本能的东西才对。
可是,我为何没有呢?
因为祖父您总说它们无用,只有权势与家族才有用……”
卫国公心惊:“迢安?”
沈迢安握紧垂在身侧的手:“祖父,我为沈家活了二十年,如今,也想为自己活一次,可以么?
我要留在这里,我必须去弄清楚一些事。
殿试前,我定会赶回京去。”
“你……”卫国公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拐杖都在用力颤抖:“我是真的管不住你了!
疯了,你真的疯了!”
说着,一口冷气吸入肺腑,呛得他咳嗽到踉跄,差点摔倒。
沈迢安立刻上前将人扶住:“祖父,当心。”
卫国公嘶声裂肺地咳嗽,用力将人推开:“你……给我跪下!就在此处跪着!”
说着,用拐杖用力敲打青石。
沈迢安迟疑了一瞬,掀起袍摆跪在湿润的青石上,跪姿如松。
卫国公咳得嗓子嘶哑,双眼通红:“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要为自己而活了?这些年,沈家白养你了是么?
为了个女子,你置我和沈家于何地?
不回京?好,你就在此处跪着!
什么时候肯认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沈迢安抿唇不语。
卫国公叫来心惊胆战跟在远处的侍从,用拐杖指着沈迢安:“看好他,待他认错了再来寻我!”
侍从小心应道:“是。”
卫国公愤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