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无助地看向了纪戎歌。他已经通过无线电耳塞,接收到了上级的指令,面色沉了下来,痛苦无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拼命地向他摇头,摇头。
纪戎歌啊,求求你!不要这样!莫帆是我的命啊!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命吧!你是我最爱最依赖的男人啊,如果你都救不了我,我还能相信谁,依赖谁?!
纪戎歌看着我,眼神沉痛。可能是我眼中的哀求让他不能负荷,所以,他默默地转开了脸。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
大雨。
即将。
来临。
54我和你,莫春和莫帆,都失去了最亲爱的翅膀。
最终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那么坚定,那么深沉,仿佛是不可代替的承诺: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莫帆的!
哦,他会尽力的。
他会尽力的。
知道了这一点,我试图让自己的思维清晰起来,我想,我该跟莫帆说什么呢?说什么能让他忘记仇恨,安全度过此刻?说我和麦乐小时候的糗事?不不不,麦乐已经成了那副模样。说他和胡为乐曾经的那点流氓小事件?也不行,胡为乐已经被虐待成了一个只会傻笑着跳舞的傻瓜。
哦。
原来。
我和你,莫春和莫帆,都失去了最亲爱的翅膀,失去了那个可以与自己分担向往的伙伴,再也去不了天堂。
沉默在继续。
而溪蓝的呼救声已经渐渐地弱了下去。
突然,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呼唤,莫帆,莫帆,莫帆啊。
我猛然回头。
却见到苍老的奶奶,在两个女警察的搀扶下,爬上了楼顶。她摇摇晃晃地走了上来,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呼唤着莫帆的名字,老泪纵横。
我急忙上前,搀扶着她,对莫帆喊,你这个混蛋,你想让奶奶难过死吗?莫帆,你放了溪蓝吧,求求你了。此时我又想起了张志创传达下来的那句话,我知道,溪蓝若是昏死过去的话,那么莫帆肯定会被击毙的。而白楚迟迟不来的原因,无非是警察们也明白,若是白楚真的上来了,那莫帆铁定会对人质下毒手——因为,他想要的就是,让白楚眼睁睁地看到溪蓝的死去。
莫帆一看到奶奶,也哭了起来,他冲着奶奶流泪,说,奶奶啊,我是个坏孩子啊。这辈子爸爸没能为您尽孝心,现在,孙子也不能为您尽孝心了……可是奶奶,我不要那个混蛋总是欺负我姐姐,我不要啊……
奶奶就哭,说,莫帆啊,帆啊,你放下刀吧,放下刀,咱们就回家好好过日子啊。奶奶当年眼睁睁看着你父亲进监狱,等啊等啊,怕是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他回来了……如果奶奶再失去了你,更是活不到再见到你回来的那天了……你这是要我这个老人的命啊……莫帆啊……
奶奶哭,我也哭,莫帆也在哭。
黎明的天空下,我们祖孙三人的眼泪化作雨水,奔流而下。
纪戎歌在做最后的努力,他说,莫帆,你看看你奶奶,再看看你姐姐,她们两个不能失去你的!你是个男人,你还要保护她们一辈子的!如果你真的做了这件傻事的话,你将一辈子都没法保护她们了!
莫帆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动摇,勒着溪蓝的胳膊明显有了松动,但此时的溪蓝已经彻底昏迷了。
纪戎歌松了一口气,对莫帆说,对,是的,就这样,放下刀,放开溪蓝……
溪蓝。
溪蓝。
溪蓝这个名字似乎是莫帆的痛处,在纪戎歌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帆本来已经放松的神经突然绷紧了,手臂也恢复了力量,他将昏迷的溪蓝紧紧勒住,冲纪戎歌喊,你们说这么多,就是想救这个贱人对不对?我不会放了她的!没有她,我姐姐也不会这么痛苦!白楚,白楚,我要见白楚!我要见白楚啊!你们再不让我见到那个混蛋,我就真的杀了这个贱人了!
纪戎歌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张志创已经用无线电跟下面汇报了,溪蓝已经昏迷,所以,他们为了抢时间救护人质,现在必须做的,就是贯彻他们预先的决定——分散莫帆的注意力,将他击毙!
我回望着纪戎歌,痛苦地摇头。
不要啊!求求你了!你的眼睛告诉过我的,只要有一线希望,你都会保住莫帆的!你答应我的!不要啊!
张志创走近我,说,莫春,你下去吧,这里就交给纪戎歌吧。你不要分散动摇纪戎歌的心。他现在首先是一个要保住人质性命的谈判专家,其次,才是那个爱你的男人!我们正在传你父亲过来,做最后的努力。但是现在溪蓝已经昏迷,怕是等不到你父亲到达了,我们必须要保护人质。
我看着这个冷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