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从来不知自己的手指竟然也会那么敏感,随着他的亲吻,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沿着指尖流窜,令她整个人都禁不住轻颤了一下,面颊生起了一团红晕来。
璎珞并非没和男人接触过的纯情少女,自然知道这种反应代表什么,一时间又面色陡然转白,因着和迟璟奕的婚约更是突然涌出一股羞耻感和难以压制的愤怒来,她忍不住用尽全身的力气陡然挥手,从秦严的掌心中抽出了手指,又狠狠地推了下秦严一下,竟是从秦严的怀中挣脱了出来,面若寒霜地盯着秦严,道:“够了!你到底想怎样!”
秦严根本没有想到,方才还好好的璎珞会突然间反应这么激烈,他一时不防备被她推开,下巴处更是被她抽出手时的指甲给刮到,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他有些愕然地瞧着璎珞,抬手抚了下被划破的下巴,其实这点都称不上伤的伤口,并不会让他感受到疼痛,可那一下却似抓在了他的心上,令他目光转瞬幽沉了起来,盯着璎珞一时蹙眉未言。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好像有一股紧绷的煞气在床帐间弥漫。
这样的秦严着实有些骇人,璎珞手心溢出了汗水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会不小心划破秦严的脸,可此刻她心中情绪翻腾,却是如何也做不到低头服软的。她不由目光微闪,捏着拳头,才挺直着背脊没软了身子去。
秦严盯着神情冷然,陡然间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璎珞,神情晦莫难辩。
就当璎珞想着他若暴怒了,一会子她索性就将自己定亲的事情告诉他,随便他捏死她也好,大吵一架也罢,或者是彻底闹掰了更好,左右她主意已定,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她都和迟璟奕一起承担便是,总比现在这样提心吊胆要来的强。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有选择的权利!她更不觉得自己欠了秦严什么,他虽然多次帮她,可她也是帮过他的啊,凭什么她便要承受他带给她的各种压力。
她已然有了这样的打算,却不想秦严瞧着已在暴怒的边缘了,蓦然间他竟神情又松缓了下来,声音甚至是清和的凝视着璎珞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我离开这些时日出了什么事儿吗?”
他这样,璎珞怔住了,一时间方才好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顿时泄了个尽。
她不敢说了,也说不出口了,有些疲倦的低头咬了咬唇,半响才抬眸瞧向秦严,道:“我们总归非亲非故的,方才那样不好,你要我以后还怎么见人?且天也快亮了,我心里有些害怕,你先离开好不好?”
她这般睁着盈盈的眼眸望过来,神情带着些软弱的央求,秦严一时面色便更加柔和了,只觉自己这般贸贸然一次次地来寻她确实不妥,他抬了抬手想去揉揉她的发,安抚于她,想着她方才冷然的话却又顿住了动作,犹豫了下终是又虚握着手,收了回来,道:“是我不好,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好了,我不碰你了便是。”
璎珞当真没想到,秦严这么容易便顺服了她,且能这样自然而然说出道歉的话来,她抬头有些呆呆地瞧着秦严,一时间心中倒辨不明是何等滋味了。
秦严见她楞楞的却是一笑,换了个话题,道:“先前我送你的花儿呢?还留着吗?”
璎珞脑子还有些发懵,他话题又转换的太快了些,她只本能地道:“我丢到了后花园的荷塘里。”
秦严面上不由带出些失望和受伤来,耳边却又回响起当时在宫中听到的那个小宫女的话。
小宫女说她的主子将皇上送的荷花精心地养在水缸里,后来实在没了办法,才将那花儿做成了干花,还时不时地拿出来看。
可她却将他送的花儿毫不珍惜地丢进了荷塘里,这丫头的心真硬。却不知要他如何做,她才肯对他软下心肠来。
秦严苦笑了下,叹了声,道:“罢了,那些兰花掉落枝头也就不好看了,来日我带你去靖王府看花儿也好?”
听他这样说,又见他那样的人竟然流露出无奈萧索的神情来,璎珞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不自觉的便道:“你那兰花我哪里敢拿回来啊,若然叫人发现,可叫我如何交代那些兰花的来历,那些花儿朵朵都是不凡,定安侯府里根本没有。你不知道,上次你将血弄到了我的肚兜上,结果第二天我想破了头皮,都不知道该将那肚兜怎么办。后来还是将肚兜凑到了火烛上,将那落了血的地方烫了几个小洞,骗丫头说不小心烧坏了,这才算是遮掩了过去,饶是如此,我那丫鬟有两日瞧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呢,一直追问我到底是怎么弄的,竟会烧到了贴身穿的肚兜,身上却没什么事儿,当真是窘死人了。”
璎珞这话带着抱怨,语调不觉便轻快了些,较之方才冷若冰霜的模样自然更得秦严的心。
秦严想着她被丫鬟追问,又无言以对的模样,不觉勾起唇角笑了起来,道:“可惜了那件肚兜,我记得那肚兜是冰蓝色的,上头绣着七彩蝴蝶,栩栩如生的,穿在你身上……极是好看。”
秦严说着,目光不觉又滑到了她的身前某处,声音也有些低沉下来。
璎珞被他目光盯着,只觉自己像是身上什么都没穿一样,她有些窘迫,面上一红,弯腰提被,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
秦严戏谑的瞧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微红的面颊上流连一瞬,这才耐下心中的不舍站起身来,道:“好了,我不扰你了。这便走了,这些天许多州郡都落了大雪,过些天只怕京中就会拥进些流民,可能会不大安定,你没事便待在府中别再到处乱跑。”
秦严说完最后瞧了眼璎珞便闪身出了屋,屋中少了那个高大的身影,璎珞顿时跌坐在床榻上,只觉身上像是跑了一万米般酸软无力,疲惫难言。
她兀自怔了半刻,她其实并非要刻意隐瞒婚事,只是面对冒雪而归,满身风霜,疲惫不堪的秦严,璎珞实在吐不出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总之就是本能地便逃避隐瞒了。
此刻心里却愈发忐忑起来,过了片刻,璎珞这才猛然想起被秦严敲晕的妙哥来,这屋中虽然是燃着炭火,很是暖和,可女子原就受不得冻,妙哥躺在脚踏上半响了,莫再生了病。
璎珞跳下床将妙哥扶起身来,连唤她两声都没反应,忙又到桌边倒了杯水,手指沾水往妙哥脸上洒了些,妙哥这才悠悠然地睁开眼睛。
瞧见璎珞,她神情片刻迷茫,接着才猛然响起方才的事儿来,忙拉了璎珞的手,惊道:“贼人!姑娘屋里进了贼人!姑娘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