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你都是故意让我看见你的脆弱和无助,让我不忍心不帮你的么?”苏珊娜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而我也认真的看着她。
我们姐妹,许久都没有这么坐下来心平气和又推心置腹的谈话了。那时的我们尚未揭穿对方,说出的话自是挑好听的和适宜的说,直到此刻即将绝交的时候,才能够说出心底最想说的话来。
“不全是,”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认为不管你多么狠心,手段多么的残忍,但都不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后来银珏失踪,我是真的以为他失踪,也是真的觉得难过。”
苏珊娜挑了挑眉,语气有些危险,“你觉得我不会对银珏下手?白素,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我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那时我便觉得,你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你的。只是最后才发现,我还是误会了你。”
“误会?”苏珊娜像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白素,你真天真。至今都没有找到孩子吧?因为我把他杀了,哈哈哈。”
笑声响彻在车内,可我越听越觉得凄凉。苏珊娜不惜撒谎,都想让我恨她。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癫狂的女人。我知道,她早已不是活在我心中的那个苏珊娜了。
苏珊娜看着我,突然止住了夸张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你怎么不说话,嗯?不相信我杀了你儿子吗?”
“娜娜,”我依旧换她以前的名字,“银珏在家里,很好的在家里。你没有必要这么诋毁自己。”
苏珊娜的动作静止了几秒,随后她又疯狂的笑了起来。匕首抵在了我胸前,“白素,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白莲花的样子,无论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受不了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只知道苏珊娜已经疯了。现在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她变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可扪心自问,苏珊娜变成这样,难道我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我想是有的。我意识到她的行为有些偏激,可却从不深究,直到演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时光巨手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它可将“蝴蝶效应”很完美的展示在你的眼前。
当初那一点小小的摩擦,后面慢慢的扩大,直到演变成了现在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白素,你可知我早已恨透了你。”苏珊娜恶狠狠的瞪着我,仿佛要将我吃掉一般凶恶。可我们相识多年,我知道她现在浑身的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的砝码。
我这般了解她,想必她也是这般了解我。
抵在胸前的匕首,突然滑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系列惊险的动作,可还是在无意间划伤了我的小腿。
苏珊娜脸色苍白,诱人的嘴唇张了张,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我,如同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柱,“我好恨你,好恨你,可是我还是下不了手。每次看见你困难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帮你,但帮了以后又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
知道这是苏珊娜的肺腑之言,听的时候也分外认真。我并没有出声打扰她,而她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白素,要是世界上没有男人,也许我们真的会一直好下去。”两行清泪滑过苏珊娜精致的脸颊,她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你知道吗?当得知李庆阳喜欢你的时候,我有多么难受。可我还是得笑着祝福你们。”
李庆阳,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学生时代的苏珊娜喜欢上了这个男生,可是又羞于表达。于是我叫她写情书,然后我去送。
就像一切老掉牙的桥段一样,李庆阳以为写情书的人是我,喜欢上的人也是我。而正巧那是我也被他的阳光所吸引。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所以当李庆阳跟我告白的时候,难过的不仅仅是苏珊娜,还有我自己。最后我没有接受李庆阳的爱意,可是我和苏珊娜之间,却出现了一条不可磨灭的裂痕。
这条裂痕在岁月里日渐发酵,就像袒露在外的鸡蛋,会变得越来越臭,直到让人不能够忽视它的存在。
毕业前夕,我们决裂了,为了那个从未出现在我们世界中的李庆阳。
“你以为这是我恨你的全部理由,其实不是的。”苏珊娜的嘴角突然勾起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凄厉,让我恍惚的觉得,苏珊娜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承受着更大的痛苦。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她绝望得没有光彩的眼睛。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样狠狠的疼着,“你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白素,你不觉得现在才来关心我太晚了吗?”苏珊娜看着我,眼神像是要滴出血来。这样沉重的目光,让我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苏珊娜,你告诉我。”我的全身紧绷起来,表情甚而也跟着严肃。我看着苏珊娜,一句话也没说将她揽在了怀里。她现在像极了一只困顿的野兽,独自舔舐着伤口,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我感受到她的肩膀微微颤动着,像是蝴蝶的羽翅那般柔弱。
良久,她轻轻的,仿若蚊呐的在我耳边低语,“我被人轮奸了,在你拒绝我以后。”
苏珊娜的声音很小,可是我的心却掀起了万丈波澜。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猛地怔住:我被人轮奸了,在你拒绝我以后。
字字诛心。
她从未告诉过我,却独自舔舐着伤口。她恨我,可多年的友谊让她无法对昔日好友下手。
我哽咽着,想说对不起,可我知道,无论我说多少遍对不起,都无法抹去她心中的那些痛。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除了勇敢面对别无他法。
“白素,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你永远都这么好运,起初有银临,现在有银政。他们爱你,疼你,可是我呢?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也想过要让你一无所有。”
苏珊娜说着,眼泪滴在了我的背上,声音却是笑着的,“白素,你怀疑过是我杀的银政和银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