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老太太的声音后,元槿和孟嬷嬷都不由自主的停了脚。
两个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后,齐齐的选择了沉默,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此处虽然隐蔽,但正因为太过于偏僻,所以甚少有人来。此刻静寂无声,任何一点点的响动都能在周遭的几尺内听闻。
她们二人若是随意走动,即便只是踩踏到了树枝或是草茎,也必然能够惊动那边悄声说话的人。
即便元槿她们问心无愧,知道自己不过是无意间路过此地。但被惊扰了的人,却不见得会那么想。
既是如此,倒不如在这里先等一等。待到那边说完话了,她们再离开此处。也免得会惊到对方,给自己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
主意已定,元槿给孟嬷嬷递了个眼神。两人保持先前的姿势,静等对方说完话再说。
陆老太太的声音离得不算太远。不需仔细去听,就能分辨出七八分来,许是和元槿这边就隔了一个墙和些许的花草树木罢了。
元槿既是不想可以去听,那些话也已经飘入了耳中。
“灵犀,你……这些年,过的如何?”陆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其中又透着些许的悲凉。
那名唤灵犀的女子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还不错。王爷对我还不错。”
“定北王是个心善的。自然是还可以。”陆老太太的声音压低了些,“可是王妃却不是个容人的。”
听了她这话,元槿忽地想了起来,立在定北王妃身后那个清秀的女子。
看发式是妇人装扮,不过,跟在定北王妃身边,神色十分恭敬。
如今听了陆老太太她们的对话,好似这灵犀便是定北王的侍妾了。
元槿无意于探听旁人的私隐,心里默默的想着,不知道这二人究竟说到何时才会离去。
说实话,她们两个对宫里头不熟,看着那边是个偏僻的院落,许是就过去悄悄说话了。殊不知这墙后头别有洞天,正好是个狭窄的小道,从这里可以绕到前面去。只是甚少人晓得罢了。
元槿正暗自思量着,就听陆老太太极轻的喟叹了一声,而后说道:“灵犀,这些年……真是对不住了。”
“太太说这个做什么?”
墙的这一边,灵犀赶忙截断了陆老太太的话头,如此说着,称呼也不由得变成了当年那般。
一句已毕,她顿了顿,又道:“我这些年真的过的还不错。太太不必如此。”
“真的很好?”陆老太太说道:“王妃只有四女,无子。按理来说,你是唯一的妾侍,自是让你有孕生子,然后归到她的名下养着。可是,怎的一直没有听闻你那边的消息?”
说起这个话题来,灵犀的神色就有些恍惚了。
她望着昏暗黑沉的天边,喉咙动了好几次,努力了很久,方才憋出几句话来:“我曾有孕过三次。只不过,都因意外小产了。之后再也没能怀上。”
陆老太太低呼一声,“怎会这样?”
思及定北王妃善妒的名声,陆老太太的声音便有些哽咽了,“莫不是她、莫不是她……”
灵犀面露悲苦。
“这些年,苦了你了。”陆老太太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如果不是我……”
“没什么苦的。”灵犀急急打断了陆老太太。
她闭了闭眼,掩去心中纷杂思绪,而后露出一个笑来,握住陆老太太的手,低声道:“太太无需为了当年的事情而愧疚。当初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无怨无悔。能够伴在王爷身边,我已经满足。何来的苦?您莫要多虑了。”
陆老太太深深一叹,还想再说什么,被灵犀掩住了口。
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旁人,灵犀暗松了口气。
“当年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太太莫要再多想,我也不会再提起。一切都是缘一切都是命。既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什么都不能再说了。一个字儿也不行!”灵犀顾不得什么当年的情分了,急急说着,殷切的叮嘱陆老太太。
她胸口起伏不定,神色却严厉而又惊恐,显然口中所说的事情极其重要。
陆老太太会意。
她也知事情严重性,忙点了点头。
灵犀这才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