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槿听了那络腮胡子的话后,就特意留意了下旁边那一桌的谈话。
络腮胡子说完后,他同桌的一个瘦弱汉子说道:“大事?冀都发生什么事情,恐怕都是大事吧。毕竟皇帝在那边呢。”
听他这样随口提起皇帝,那络腮胡子显然神色一变。
四顾张望了下,发现没人留意到瘦弱汉子不恭敬的话语,络腮胡子这才松了口气,猛地推搡了下他的胳膊,低吼道:“乱说什么呢?这也是能浑说的?”
瘦弱汉子不过是吃着酒的时候随口这么一说,被络腮胡子推了把才惊出一身的汗,赶忙住了先前说的话。
络腮胡子哼道:“你果然是见识短浅了些。连个轻重都不晓得,哪里懂得我说的事情有多重要。”
看他这么自信,瘦弱汉子转而问道:“那冀都究竟是发生什么了?”
络腮胡子先前呵斥瘦弱汉子的时候紧张兮兮,好似口不能随意妄言。但是到了他自己的时候,却忍不住显摆起来,说话的声量也拔高了些,“前段时间,宗人府啊,有犯人逃出去了。”
瘦弱汉子等了半晌没有听到旁的话,顿时恼了,气道:“不过是有人逃出去而已!”说罢,嫌弃的唾弃了声,撩起筷子继续吃。
络腮胡子一把揪住他的筷子头,瞪大了眼珠子说道:“那可是宗人府!宗人府!而且,为了那逃犯的事情,定北王爷把病中的端王爷都从府里给叫到宗人府去了!不止如此,冀都可是全城戒严了好几日!”
瘦弱汉子根本不理会他,嘟囔了两句后,继续吃饭了。
络腮胡子和同桌的其他人继续说起此事。
可是,很显然,他那些一同做苦力的伙伴们没人关心这个。
络腮胡子心下怅然,一转脸,看到旁边坐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看着十分顺眼,而且很是机灵的模样。
他刚才有重要的事情憋了一肚子没能显摆,又气这帮子兄弟无人知晓他的厉害,索性往这个小姑娘旁边凑了凑,问道:“妹子,你听说过宗人府吗?”
因为吃了酒,他嘴里的酒气有点重。
秋实气恼,狠瞪了他一眼,挪动椅子挡在他跟前,说道:“莽夫,你干嘛呢?我可不准你随意找我家妹妹说话。”
出门在外,若是让人知晓她们是主仆,少不得会暴露元槿身份高贵的事情。
两人既是同样做了寻常人家姑娘的打扮,索性暂且以姐妹相称。
因此,秋实才说了这句“我家妹妹”。
那络腮胡子在气头上,被个小丫头给打断了话,恼意正浓。浓眉倒竖正要说点什么,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开了口。
“这位壮士有话直说无妨。我家姐姐素来疼我,还望你不要介意。只不过也希望你能体谅姐姐护着我的心意,不如你我这样隔开点说话,你看如何?”
络腮胡子本就是想把那件大事说出来,所以,并不在乎是怎么讲。
他看这个姑娘似是知书达理,觉得自己的成算又高了许多,忙不迭点了头,说道:“你听说过宗人府吗?”
元槿点点头,“听我家相公说起过。”
络腮胡子见有门路了,就忍不住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问道:“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元槿有点摸着了他的性子。
说实话,元槿觉得这个络腮胡子也是有趣。
明明懂些规矩,但是,到了自己的时候,又因为急切的性子而管不住自己的嘴。
不过,也正因为他管不住自己,所以,才让她有机会去问出些什么。
元槿便道:“是大事,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对。虽然宗人府里关着的人顶顶重要,但逃了一个人而已,怎的全城都戒严了?”
“自然是因为那逃犯身份不一般!”络腮胡子不由得面露得色,“我一个远房的叔叔就在冀都住,他隔壁有个大哥就是给宗人府守门的。听说那逃犯逃了后,宫里头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嘴一溜,话就都说了出来。刚要讲完那句话,又赶忙闭了嘴。
旁边的瘦弱汉子凑过来嘻嘻笑,“怎么?你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络腮胡子一瞪眼,“我哪里这么说了?只不过是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不能和外人说起罢了。”
元槿看他神色,就知道他也不知道内情。只是强逞着一口气,非要遮掩住自己的心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