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道:“在码头讨生活,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赵介几步走上前,噗通一声跪下,“赵介没脸见夫人。”
裴锦将他扶起,“好孩子,那不是你的错。我养出那样的儿子,该向你道歉才是。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别动不动就跪。”
赵介一个铁血硬汉子,眼泪唰地流下来,“赵介来晚了。”
“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
赵介用袖子胡乱抹了下眼角,指了指周围,“这些都是我的弟兄,都愣着干什么,叫人。”
那几个青年赶忙拱手叫夫人,裴锦点点头,这时候,庞盏和茯苓提着药箱匆匆赶到,一行人即刻前往城外。
那客栈离京城有二十里,马车行走半个多时辰便到了,老板娘三十出头,行事颇为爽利。
她迎出来说:“你们总算来了,我这儿也没什么药,只能干着急。”
裴锦谢过她,直奔客栈后院。
人都在树荫底下,躺着的坐着的都有,见裴锦来了都挣扎着起身行礼。裴锦连忙都按住,略扫了一眼便心中有数。
硬撑着要站起来的都不碍事儿,那几个放弃挣扎的才伤得最重。
裴锦终于看见裴步珏,简直要心疼死了!原本多俊一个孩子,被打得浑身是伤,一条胳膊关节错位,无力地垂着,脸上也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的。
裴锦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咔吧一下给正了回来。
裴步珏满脸惭愧,“姑母,侄儿不成器,把药材给弄丢了。”
裴锦道:“说什么傻话,药材没了可以再收,人都在就好。”
裴步珏道:“姑母,抢咱们药材的是马西风!”
运药材的队伍今早天刚亮就出发,想着马上就到京城,一行人有说有笑格外欢喜。走过一个山坳,突然出现一群蒙面人,手里拿着棍棒劈头盖脸就打。
对方人多,裴步珏他们拼命护着药材,乱斗之间,他一把薅下一个人的面巾。
“那人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后来侄儿想起,他是马西风的护院。”
“果然没猜错,马西风这个犊子!”裴锦想了想,又问:“那山坳离这边多远?”
“也就两三里地,他们的目的就是抢药。”
裴锦道:“赵介,你带人去那个山坳瞧瞧,看看对方有没有留下痕迹,哪怕是一个布片也要拿回来!”
赵介应了一声带人出去,裴锦和庞盏马不停蹄检查伤情。有三个人折了胳膊,有两个腿折了,其余的都是棍棒瘀伤。
该包扎的包扎,该止血的止血,骨折的先用棍子夹上。确定无碍,裴锦才舒了口气。
这次算是万幸,马西风目的只是抢药,没有害人性命的意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裴锦请老板娘准备些饭食,伤员们正吃着,赵介回来了。
他在树底下草堆里找到一只鞋,也不是谁蹦出去的时候掉的。另外一棵树下发现一枚发簪,全都拿了回来。
裴锦让他将东西收好,赵介道:“您放心,不就是个马西风?等咱们回到城里,我去他那儿打探。您要人,我就给您抓证人;你要马西风,我把他打残了给您扛来。”
裴锦道:“只抓个证人就好,马西风怎么把药吞下去,我就让他怎么吐出来!”
裴锦给赵介盛了饭菜,赵介接过来就吃,大口大口的,显然是饿坏了。
休整妥当,赵介带人将伤员抬到马车上,裴锦特意谢过客栈掌柜并多给了些银钱。这么多人鼻青脸肿血次呼啦的,人家都不嫌弃,还热心安置帮忙上药,足见老板娘有几分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