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凡是我爹妾室徐婉秋所生,比我小了三岁,个子没我高,心却又黑又狠。
徐婉秋才嫁入将军府时,曾一度讨好我娘,直到她生下我爹的第一个儿子,从此以后在府里都是鼻子朝天,横着走路。
那时我还小,并不明白一向温和婉言的徐姨娘为何一下子性情大变。
云一凡得知我劈完材又兴致冲冲地找到我,讽刺一笑:“姐姐可真有蛮力,正好今日我习得射箭,你陪我练练如何?”
我盯着他冰冷的三角眼,余光瞥见院外若隐若现的褐色衣角,内心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好啊,我陪你。”
他开心地拉着我靠在木桩前,将一个大南瓜放置在我头顶,走出十米远,抽出一只长箭,手挽长弓,闷笑一声:“你可千万不要乱动喔。”
我算准距离,微微垫脚侧身,这只箭斜飞过来,不偏不倚划过我的肩膀留下一条鲜血飞溅的伤口,最后定定地落在木桩之上。
我忍痛大叫一声,捂着肩膀缓缓倒地。
云一凡愣了一下,眉头微皱,正想走上前来却被人拉住了手臂,狠狠一记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清脆响亮。
来人是我爹。
我微闭着眼睛,看着面色苍白的云一凡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地磕头认错。
云一凡被关了禁闭,罚抄四书。
徐婉秋心疼儿子得紧,眼泪没有断过,求情也没有用。
空气清冷,梅花迎风绽放,整个屋子都飘荡着清幽的花香,我正躺在自己的闺房床上养伤。
徐婉秋身穿金丝玉扣锦袄弯着身子端着汤药一口一口喂我。
我爹在侧,望向我的眼神有些恍惚。
往日我娘还在时,徐婉秋就喜欢在我爹面前摆出一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的温婉作派,如今依然这样,只不过她背对着我爹喂我药时,表情僵硬,眼神似冰。
不过我早已经习惯了她的两幅面孔,将药喝得一干二净。
外面天气实在太冷了,卧床养伤能让我暂时缓一口气。
我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吩咐人好好照顾我便走了。
我当然知道他问什么。
舅舅的信鸽又到了,他和我娘之前一直在用秘语交流,除了我无人能懂。
现在我娘死了,他认为舅舅如果没有收到回信,必定会起疑心。
徐婉秋确定我爹已走远,眼珠子一转,轻咳一声,她的丫环小菊扬起手啪地甩了我一巴掌,声音恶狠狠:
“你这个小贱人真会装!”
“要不了多久,就找人把你卖出城去,磨不是你这个小杂种!”
我坐在床上目目灼灼地望着她们两个,没有说话。
我舅舅成为新皇登基不久后得知我娘处境危险,多次写信想让她重回彝国。
我娘不知道的是,她被抓到城墙大门上吊前一天的回信已经被我偷偷换掉。
从“一切安好,无须挂念”被我换成了“有难,速救”
早就听闻我舅舅骁勇善战,爱憎分明。
他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兵临城下,踏平大齐疆土,风风光光来接我娘。
到时,就用你们的鲜血铺满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