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竹苑内空旷寂静,只有一盏盏高挂起的红灯,和隐在竹林里那一抹倩丽的身影,证明着这里不是一座被废弃的空宅。
内室之中,木老侯爷同木婉薇执拗的站在那里。
一声祖父,木婉薇是绝对叫不出口的。而让木婉薇带着木婉欣回道观中修行,也明显不是木老侯爷所愿。
最后,木老侯爷站直身子,长长叹息道,“竟是同我年幼时一般倔强,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木婉薇低着头,看自己被茶水泼脏的裙摆默默不语。她想不倔强,可她无路可走。
最终,木老侯爷牵起木婉薇的手,在木老夫人和木大老爷的一脸阴郁中亲自将她送回了紫薇园。
吩咐了丫鬟婆子好生照顾,木老侯爷又踏着夜色回到了竹苑。
此时,竹苑的内室只剩有木老夫人一人,丫鬟婆子依旧守在外面。她双手捻着佛珠,冥思同木老侯爷共度的这几十年。
在成亲最初,他们也如胶似漆,甜如糖蜜过。可随着时间飞逝,儿女降生,当初的恩爱慢慢的变成了客气的相敬如宾。待到孙辈承欢膝下,两人之间的情谊竟淡薄到如陌路人一样。
木老夫人,将两人疏远的原因归结到自己日渐衰老的容貌上。
三十几年来,她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早已沧桑成花白头发的年迈老妪。可木老侯爷,明明已是年近六十,却只斑白了两鬓。不仅没显老,反而添了几分成熟儒雅。
岁月,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它给了女人貌美,却没能让貌美与年华共存。而它给男人的底蕴,却在时间的流逝下如酒一样慢慢发酵,最后香飘四溢。
木老侯爷走进内室,对木老夫人举起两根手指,说出的话平淡而又无情,“一,我不管你心中如何不快,薇丫头只能留在侯府,你嫌碍眼,可以不看。二,香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谁若敢动我的老来子一根指头,那整个安平侯府,都不用安宁了!”
“侯爷,你,当真要如此无情?连一丝脸面也不顾了吗?”木老夫人攥紧手中佛珠,出口的声音微微的发抖。
同香苹肚子里的孩子相比,木婉薇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我若真无情,”木老侯爷转身向门外走去,“早就写下一纸休书。脸面?安平侯府如今还要脸面何用?”
木老夫人坐直身子对木老侯爷的背景怒吼,离了阴影笼罩的面孔因愤怒而变得扭曲,“你就不怕传承了七代的安平侯府毁在了你的手上!”
木老侯爷离去的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道,“如今怕安平侯府毁了的,是你,不是我。”
木老夫人如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整个人瘫在了矮枕上,浑浊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一侧的屏风,面如死灰。
竹苑死一般的沉寂时,紫薇园内灯火通明,一翻忙乱景象。
屈妈妈含着眼泪,用湿帕子小心翼翼的去擦木婉薇耳朵上的伤口,“姑娘的耳洞本就没长合,如今又刮裂了,定是要红肿上好些日子。”
木婉薇歪着头,将在身侧一直乱晃的芍药推到了一旁,沙着嗓子道,“一边儿站着去,晃得我头痛。”
芍药转身往外走,边揉眼睛边道,“姑娘,我去吩咐樱桃熬些雪梨汁,您嗓子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