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宋祁便也起身跟上,本以为楚鸾会直接出了梨园,谁知她竟是一路去了另外一园,又是进了一个包间准备听戏。
即便宋祁再是沉得住气,此刻也是不免有些惊讶,她竟是还未听够!
瞧着班主再次屁颠儿屁颠儿的捧着戏单而来,宋祁不禁有些疑惑的坐在了一旁,只因为那戏单中竟是夹着一沓厚厚的银票,分明就是方才楚鸾赏给那些戏子的。
而楚鸾见此,好像也并不十分奇怪,只神色坦然的伸手接过之后,将其揣进了自己的袖管中。事已至此,宋祁的脑中却是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她是在为这戏院作托儿不成?!
见身边的人一时没了动静,楚鸾微微转头扫了宋祁一眼,看他眸中似有了然之色,她也不解释什么,只自顾自的吩咐班主道,“这一出儿!”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话落,便见那班主缓步而去。
而宋祁顺着楚鸾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不禁一愣!
山门?!
她一个女儿家……怎地爱听这样的戏?
可是随即想到楚鸾方才听的戏,宋祁觉得……还是莫要将她同寻常女子相提并论的好!
“你素日便是爱这些热闹戏?”他素日极少听戏,便是偶有宴会听上几段,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就自身而言,宋祁却是不喜这些的。
“你懂什么!这出戏……排场好、词藻妙!”说话的时候,楚鸾不禁略有鄙夷的瞥了宋祁一眼,似是在嘲讽他方才说的话,“说是热闹戏,这就是你不懂令了!”
“哦?愿闻其详!”见楚鸾这般自信满满的样子,宋祁倒是一时也有些好奇,不知她会说出什么花来。
“这一出戏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音律之妙自是不必说了,那词藻中有只《寄生草》,你可知道?”
“还望郡主赐教!”这若倘或是换了别的,宋祁或许不会这般说,但是对于戏文这些……他自认自己便是仔细学个三五十载,也未必有楚鸾这般的见识见解!
闻言,楚鸾却是不禁睨了他一眼,随后方才清了清嗓子吟道,“漫问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话落,楚鸾便眼神略有挑衅的望向宋祁,似是在等着他的认同。
“不想郡主的才学,竟是都用在这些戏文上了!”他原还奇怪,靖安王妃那般一个才名惯震丰延的人,怎会与靖敏郡主这般的人交好,先下倒是能理解一二了。
可是楚鸾听闻宋祁的话,却是不禁美目一瞪,“你什么意思?!”
当她听不出来吗?不就是在讽刺她不学无术嘛!
“随口一说,郡主不必往心里去!”见楚鸾似是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宋祁却是不慌不忙的起身说道。
偏一听宋祁这话,楚鸾却是更加的不悦,他都说完了,还说什么让她不必往心里去!
“宋大人这过河拆桥拆的未免太快了些!”方才可是他一直满眼祈求的望着她,想让她帮忙解决掉严倩雪,眼下佳人一走,他便准备翻脸不认人了嘛!
既然如此,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那她定然是直接撮合他们二人的这段“好姻缘”了!
“说笑而已,还望郡主莫怪……”说着,宋祁竟是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才楚鸾这一招的确是令严倩雪有些措手不及,虽说表面上看起来严倩雪更像是大家闺秀,可是在他的眼中,倒是更欣赏这般率真随性的楚鸾,而非扭捏做作的严倩雪。
更何况不管方才她是出于任何原因,都算是帮了自己,这会子段或是不好再说她什么了。
否则的话……只怕真的就将眼前的人给惹炸毛了!
闻言,楚鸾却是只冷冷的扫了宋祁一眼,便也不再同他逞口舌之快,只继续安静的听着戏,可是心思却是不知飞到了哪一处……
原本一开始她是不准备掺和进宋祁同严倩雪之间的事情,可是见他神色为难的望着自己,楚鸾便觉得自己有些心软。但是这样的情绪,她原是最不该有的才对,此刻回想起却是有些后悔帮了他。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这几次偶遇宋祁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忽然喜悦了一分。
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