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砚在拓跋聿的陪伴下逛了小半日,才终于摆脱他,兀自在一棵桃树下自在随意起来。
玉容知道她喜欢清净,便没有上前去。她只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边采摘着桃花,边时不时看顾着。
沈黎砚倚靠在桃树下,看着落英缤纷的桃花翩然落下,不由想起了在龙庭书院时,与傅乾、度亦琛和段泽川他们漫步桃林的美好场景。
那时候,她还是以男装示人的西凉世子。
然而一眨眼,那种有说有笑、洒脱自在的日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她与姬冥修成婚后,龙庭书院她也陆陆续续去过几次,直到那年岁旦之前收到书院的结业照书。
那张薄薄的照书,现在应该还放在砚落居的书房内。
她苦笑一声,她在砚落居的所有旧物,也不知会不会被他一把火给烧了。反正,他记得的,只会是她的无情与背叛。
她轻轻阖上眼,烧了就烧了吧,看不见就不会心痛。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阖目不久,桃树后就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她以为是微风吹动桃树的声响,便继续阖眸假寐。
却不想一道清朗急切的男声乍然响起,“小心!”
等到沈黎砚睁眼看向声音的来源时,眼前倏然飞下一物。
只见离她不远处的空地上,一条金黄色的剧毒蝮蛇正在挣扎蠕动。
它的七寸处插了一柄银白色的匕首,刀柄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反射着莹润的色泽。
毒蛇终于停止了挣扎,她扶着桃树起身,看到了走近的年轻公子。
他一身冰蓝色的锦衣,其上绣有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他玉冠中的冰玉发簪交相辉映。
他的腰间系着一块镂空雕花玉佩,彰显着他不俗的身份。
他眉眼温和,却暗藏着一种上位者的睿智与犀利。
六路上前将匕首轻轻拔出,用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才返回交到裴寂的手中。
裴寂将匕首收回,抬眸看向对面桃树下清雅静美的女子。
她很安静,从看到毒蛇一直到现在,都显得异常平静,除了最开始看到毒蛇的那一刻微诧,没有惊声尖叫,更没有慌乱无措,冷静地异于常人。
她向他行礼致谢,“多谢公子相救。”
裴寂看着她客气疏离的道谢,眸中微诧,她不记得他了。
那日在御花园的长廊下,她立在飞雪中眸中噙泪,悲伤欲绝的身影,还让他历历在目。
六路自是看到了自家大人眸中的一丝失落,那日的长廊下,对面的女子或许压根就没看见他们。
他自认为自家大人是那种见之难忘的美男子,但在对面之人的眼中却分明似一粒尘埃,见之即忘。
这让他深受打击,不,是替他家大人深受打击。
裴寂神思回转,微微颔首道:“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玉容从桃树后露出头来,刚刚她在听到裴寂的喊声后就跑了过来,只是在看到地上蠕动的毒蛇时,还是吓得躲在了树后。
幸好娘娘被对面的公子所救,无甚大碍,否则她真的难辞其咎。
玉容上前,声音中歉意万分:“对不起娘娘,是奴婢没有保护好您。”
沈黎砚摇了摇头,“无碍,你不要担心。”
娘娘?裴寂看着对面的主仆,眸中一片惊诧,她难道是陛下的
思绪转换间,却听对面传来一道急切威严的声音。
“阿砚,你没事吧?”
裴寂侧首,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之人正是神色焦急的拓跋聿。
只见他上前捉起女子的素手上下打量着,发现她安全无虞后才微微缓和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