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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瑾宸看了一眼那玉碗中黑黢黢的药,他这辈子鲜少有害怕的东西,面前的补药算是一样。他也不知道孟若岚上哪寻来这么烈的药,每回喝了如同在火架上烤。是以霍瑾宸深吸一口气,将其一饮而尽。临了,他还要说句:“嘉合有心了。”
何正则都咬紧了牙关,他都怕霍瑾宸喝出毛病。
孟若岚瞧着霍瑾宸喝完了汤药,她父亲交给她的任务也算是了了。
这事儿也令人惋惜,她也不曾想到看着健壮的太子竟然会有这等症状。她父亲曾让她打听过,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打听了一圈,说是太子与太子妃新婚当日两人好似就不大成,他还去外头了些时辰。
霍瑾宸自己也承认了,再者没哪个男人这么编排自己的,加之顾长宁一直不曾有身孕。因着这些,孟若岚和越国公自然相信了这等事,越国公便让孟若岚寻太医给太子开些治疗的药方,就称作是补药,也不会让太子失了面子。
霍瑾宸果然各方面都比不上豫王,也没听豫王有过这样的毛病。也罢,孟若岚只是想要太子妃之位,她也不在意这些。何况她本身就怕霍瑾宸,自然是不敢跟他有过多接触。
“臣妾告退。”
待孟若岚走了,何正则赶忙儿给霍瑾宸换上了冰饮,败败火。
霍瑾宸黑着脸去批剩下的奏章,躁意不减反增,以至于写字的力道都变大了,简直快要将笔折断。
不过一会儿,一抹温热在他鼻下流淌,他微微皱了皱眉。
“殿…殿下,您怎么流血了,奴才这就去寻御医去!”
何正则大惊,他那悬着的心最终没放下,他就知道,霍瑾宸一碗一碗喝下去迟早出事,果不其然流了鼻血吧。若是皇贵妃和陛下怪罪下来,他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第72章严峻
“回来,大惊小怪。”霍瑾宸稍稍仰头,动作干脆利落,保持了一贯的从容,拿起一旁罗帕按住鼻翼,又擦去了鼻下血迹。
“殿下,奴才得给您请御医去,您就算再打奴才三十班子奴才也认了。”何正则肝胆都快抖了出来。
“聒噪。”待霍瑾宸止住了血,他道:“此事不准宣扬。”
那鲜红的血珠来的快去得也快,并未沾染在衣衫上或奏章上,霍瑾宸依旧稳如泰山坐在原处,脸上未显露出丝毫狼狈之色,仿佛方才异状不过是微不足道小事。
何正则战战兢兢应下,上前一步接下了那沾血的帕子,“奴才去给您端些水来。”
霍瑾宸重新拿起笔,刚要落笔批复奏章时忽然想起,若是顾长宁知道了他方才的模样,会不会笑出声?
光是想到那姑娘傻呵呵的笑声他心里就泛起甜意,不自觉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方才的阴霾也骤然清空,乖乖专注回奏章上。
看哪,如今他只凭着想象便能安慰好自己。
又是一年乞巧,建和帝身子已然油尽灯枯,对外宣称只是偶感风寒,全凭着霍瑾宸与燕王两头跑才将建和帝的情况瞒住。
入夜,东宫的几位姑娘约着一同摆设香案拜织女,霍瑾宸则又将自己关在书房。
顾璟灏的密奏从西北发至长安,信中所写便是独孤骞未伤一兵一卒夺得了西漠的王位。独孤骞囚禁了那位王后和他的幼弟,至于原来的西漠大王,他的死也确实是独孤骞所为,不过只是这件事没几个人知晓,弑父的骂名,独孤骞不想背负。
霍瑾宸不曾丝毫意外,这一切在独孤骞向自己袒露目的之时他就已经承认了。
乞巧节东宫格外寂寥,然而霍瑾宸却为远在华州的顾长宁准备了一份礼物。
是洒满夜空的璀璨烟花。
他知道比不上两个人曾经在长安看到的热闹,然霍瑾宸也只是想博她一笑。
华州的顾长宁看到了流光溢彩的烟火,只是不知道那是某人送给她的礼物。
夜空一片绚丽的星光,她目不转睛地望向一簇簇绽开的烟花,火光在她脸上跳跃,嘴角不自觉勾起浅笑。
苏莞端来药膳,故作生气道:“姑娘你也是,瞒了我俩这么长时间。若不是苏芷瞧见了大公子给您送的信,您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
“是啊,说出来了就看着不真了。”顾长宁心情闲适,慢悠悠开口。
“那姑娘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何还不提防着嘉合县主呢?就由着她给您下那毒药?”
顾长宁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在夜空里的烟花,“我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是那日独孤骞告知我中毒,毒来自于南俞,加上大哥提醒我不要蒙蔽双眼,这时候我才发觉不对的。”
“您就这么转变了想法,就没想过太子真要害您?”
顾长宁思虑片刻,“我要看动机。他没有杀了我的必要。你要知道,纵使这一切都不是做戏,都是真的,他只要剪除干净顾家的羽翼就行了。我不过在内宫,给他造成不了威胁。若我突然病逝了,反而会引起猜疑。”
“再者,他是太子,你以为到了如今这地步他就会被贤王步步掣肘么?不是的,如果真是他做的,你觉得那位太医能凑到我面前来告知我身重离魂散?他若是想动手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法子。也是我大意,那几日与嘉合县主作伴,直接将承德殿的厨房交予了她。”
“其实那日我与独孤骞在登高楼见面时,大哥已然送信给我解释清了一切。贤王与南俞勾结,拿到离魂散自然在不费事。既然晋王与豫王走得近,晋王参与其中将离魂散交给豫王更是方便。由此,这药也就顺理成章到了孟家手里。”顾长宁顿了顿,“只是尚不清楚,孟家是否还有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