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苼的话让赫连曜的心紧紧的绞在一起,甚至呼吸都变得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没有,只是暂时性失明,你听我说,会好的。”
雪苼的手指抓住了身上的锦被,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没有哭也没有闹,其实从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开始她用生命里的每一分钟跟他在作分别的演练,可是情越是久爱就越浓,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会惊慌失落。
“赫连曜,我是不是要跟你说再见了?”
这句话,把铁骨铮铮的华北十三省的总司令赫连曜彻底击溃。
他用力抱紧了她。“不是,我不准,我不准!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陪在我身边。”
雪苼软软的笑着。
“别怕,我不走,就算我人离开了,我的魂魄还会在你和皓轩身边的。”
魂魄?这个词让赫连曜的眼睛瞪大,他不要再忍受那三年里的苦痛,不要一个人呆在冰冷的黑夜里等天亮。
“那也不行,我要能看到你,能抱着你。雪苼,你不能那么残忍,丢下我们父子俩个不管。”
堂堂的司令大人此时就像个剥去壳子的蜗牛,露出最柔软的躯壳,却抵不住生离死别。
雪苼摸着他硬硬的头发,也是泪眼模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个愿望对她来说,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可是她也有贪欲,她想和赫连曜白头到老,想看着皓轩慢慢长大,她要看到小喜和张昀铭的儿子,还有长安,她也不希望长安从此在世间没了亲人。
凝神沉思,她忽然对赫连曜说:“我去英吉利吧,上次丹尼尔医生的信上说他一直致力在手术方面的研究,过了半年手术成功的比例已经提高到百分之五十,我想我可以去试试。”
一半一半,成功的另外一半就是危机。
赫连曜还是下不定决心,不手术雪苼这样一年半载还不成问题,但是要手术失败了,他就永远失去了她。
闭上眼睛,他内心煎熬似火,不知道该怎么决断。
雪苼的手摸摸索索握住了他的手,跟着整个人都倚靠过来。
赫连曜忙抱住她柔软的身体,脸颊贴着脸颊,雪苼感觉到来自他脸上的湿意。
这个傻瓜,上次自己没了他弄断了脚筋,要是这次……他又会怎么折磨自己?
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她紧紧贴着他的脸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这样痛苦的活个一年半载不如赌一把,如果我胜利了可就是一辈子都陪着你了。”
赫连曜一个大男人此时泪水湿了一脸,他有些哽咽的说:“只有一半。”
“那是一半呀,要是不试我是必死无疑。我知道你纠结,所以这次就让我自己选,赫连曜,答应我。”
赫连曜低下头,他看着雪苼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平日的黑白分明美丽莹润,即便看不见了,他也觉得自己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倒影。
他手里的双手是那么小那么柔软,柔软的只要他一用力都要捏碎。可是他知道这身柔软的壳子下雪苼拥有的是一个坚硬强大的灵魂。她完全颠覆了他以前对女人的认知,娇弱、爱哭、脆弱不堪。从认识那一天开始她就用自己的柔弱跟他的强大对抗,到最后自己却被她化作了绕指柔,缠绕在心上。
也是此刻,她竟然比自己坚强了许多,淡淡谈笑着自己的生死。
她尹雪苼胆子大过天,从惹上赫连曜的那一刻起,她就像个天生的赌徒,一步步赌赢了他也赌赢了自己,而这次,他也不能输。
“雪苼……”赫连曜薄唇辗转而落,“我答应你。”
俩个人终于达成了共识,去英吉利治病。
去英吉利没有三五个月一年半载是不行的,所以要带上皓轩,赫连曜也要一起去。
可偏偏这个时候,出了大事。
赫连军远在登州的守城勾结南疆人造反,因为有南疆人的邪术相助,竟然一路势如破竹,几天就攻下三个县城,直娶丹阳。
要是丹阳失守,那么下面就会是金华,跟着赫连曜就要失去大片的煤矿资源,甚至会危及封平。
这个时候司令大人又怎么能离开,他一离开,军心也会涣散,势必给封平带来更大的危机。
雪苼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跟赫连曜说自己带着皓轩和小马去,而他就留下来专心对付南疆人。
赫连曜当然不同意,“不行,我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雪苼比他还急,“赫连曜,我冒险只是一个人,但是战火再烧,可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了,他们的命也是命呀。”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