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永平帝是再忍不住了。
抵中宫时,楚若芙正立于正殿的一张长桌后抄经,这是她在冷宫养出的习惯,如今出了冷宫,仍在继续。一件事做得太久,再难戒断了,又或许根本是她贪图这片刻宁静自在,不舍得戒断。
“陛下。”
永平帝静静地凝视着楚若芙,某一瞬为她所感,凝眸看了望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地,她放下了笔,提步朝着他而来。
片刻功夫,两人面对面而立。
永平帝抬手,指尖若有似无地勾勒她的脸部线条,从少年时至今,他惯爱这般。
楚若芙脑袋一歪,小脸蹭到了他的手指。
“先用早膳吧。”
话落,她主动牵起了永平帝的手,往殿内的餐桌而去。永平帝诧异于楚若芙的主动,不仅如此,他还从她的动作意态之中剥出了几分愁绪。
“皇后有心事?怎地到现在还没用早膳?”
楚若芙侧眸看他,“没有的事儿,臣妾是想着陛下定是会来才等的。若是陛下不喜欢,臣妾下次便不等您了。”
永平帝:“。。。。。。牙尖嘴利。”
“皇后这般,孤甚是欢喜,但皇后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按时用膳。”
“我们还要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
漫长的岁月?
楚若芙不禁怔忪,过后,是绵绵无尽的哀伤。她也希望她和宴哥有漫长的岁月,哪怕平凡琐碎。但事实一再证明,她的希望算不得什么,会被人一次又一次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击碎。
而这些人里,竟还包括了自己的父亲。他想她死,用以换取家族繁盛,牢牢地立于荣耀之巅。
可是凭什么?让楚家陷入绝境的那个人又不是她?为何到头来,她背负得最多付出的代价最是惨烈?
她被迫和自己丈夫分开十年,也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和儿媳,连累锦歌年纪轻轻死在了西地,
在这顷刻间,楚若芙对楚家的恨大过爱和眷恋了,情绪剧烈跌宕,但她无意叫永平帝看见。
“臣妾听陛下的。”
帝后久违地一道用膳,精致桌台考究的食物,可这两个人,未生出一分局谨。为彼此添菜斟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颇有几分寻常人家的夫妻相处的模样。
用完,侍女们撤了膳,冷珠给两人各上了盏茶,
盏底落于桌面时,永平帝忽然开腔,“都下去吧。”
众人皆应:诺。
偌大的殿内,只剩帝后二人,冷寂控住这一方,落针可闻。
茶还烫着,楚若芙也不急着喝,她笑对永平帝,柔声道,“这两日多谢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