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垣无奈的轻叹一声,看样子的确不能长途跋涉了,可是又该怎么办呢?没法子,继续生火,继续留下来。苏婉毕竟救了他,若不是因为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是容景垣心里还是有疑惑的,很多问题不解开,他对苏婉就会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不似从前那几此,那几次算是举手之劳,她处于弱势,所以他不曾多想。但是现在,大家都处于弱势,人的防范心里一下子就高过一切。
生了火,坐在大树底下,苏婉终于得到了歇息。
连带着远处的那些人,也跟着喘一口气,看着苏婉那样奔波,她们也觉得累。须知,她们有武功,可苏婉却是个弱女子。
早前因为剧毒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而今好不容易被玉弦养了养,恢复了大半,可也经不起这样的波折。
可苏婉是谁,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子,温婉之中透着睿智。身为女子,却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在这样的年代是很少见的。没办法,她不想依靠任何人,也没办法依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没办法强壮身子,只好挖掘灵魂的深度。
火光里,苏婉望着沉默寡言的容景垣,苦笑一声开了口,“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容景垣一愣,只是将柴枝丢入火堆里,没有吭声。
“你在想,我为何那么巧会救了你。你又想着,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你还在想,为何玉弦丢了,我从最初的火烧火燎,突然变成了现在的不闻不问。”苏婉深吸一口气,“我说得没错吧?”
容景垣唇线紧抿,扭头看了她一眼,面上毫无表情。
“我出身御史中丞府,又来自齐王府,你会觉得,我是齐王府的细作,是你二哥派来监视你或者暗杀于你的。”苏婉只觉得心里凉得厉害,他始终不说话,让她觉得莫名的寒凉,“虽然我一直强调,我是苏婉也是于蔓,但是很显然,你压根没懂我的意思。”
她不是话多之人,可是对于眼前的榆木疙瘩,她似乎只能用言语去拼命的解释。否则,她怕这个榆木疙瘩会误会自己。
有些误会是美丽的,但有的误会只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会让两个人越走越远。
“我再最后说一遍,苏婉已死。”她郑重其事,“我是于蔓,并非齐王府的人。我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人。”她吐出一口气。
“那你告诉我,为何如此之巧,你会出现在那里,而后不偏不倚的救下我?”容景垣终于开口。
“因为我一直跟着你。”苏婉攥紧了衣袖,指尖死死的绞着袖口。
容景垣一愣,陡然眯起了眸子,“你跟着我作甚?”
“我、我——”苏婉紧咬下唇,这个呆子,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想了想,苏婉红着脸道,“你救过我,我就想陪着你去流放地,能、能——”
能照顾你!
可最后那几个字,她能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口。
要是玉弦在,估计早就代劳了。
“陪我去流放地做什么?那是苦寒边境,不适合女子。”容景垣看着她脸上的微恙,也许是火太烈,将她的脸都熏红了?
“我知道。”苏婉不敢看他,有些眸光闪烁,“可是我、我想去,更任何人都没关系。”
容景垣皱眉道,“权且是你自己的主张,那么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你的丫鬟去哪了?”
“不是我带你来的,我当时想救你,可是不知为何突然晕了。等我醒来,就已经身处此地,而且玉弦也丢了。”她垂眸,“玉弦留了一张纸条在我身上,说是先走一步在目的地等我,所以我才会放下心来。”
“为何要先走一步?”容景垣还是不明白。
为何为何为何?
还能为何?
当然是想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笨!
苏婉的心里是抓狂的,可是她没办法说出口,很多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脑子也是打结的,就好像冻结了一样,跟眼前的一根筋有的一拼。
“玉弦要提前去准备一些事情,我们本来就打算离开京城远一些,山高皇帝远对于我这样的已死之人而言,才是最安全的。”苏婉垂眸,“当然还有一些私人原因,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那就不必对我说了。”容景垣道,“我不问私人原因,你能告诉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了。玉弦的事,就此作罢!好好歇着吧,等到天亮再走不迟!”
可惜天公不作美,大半夜下起雨来。
狼狈不堪的两个人在雨里奔波,在山壁旁的躲了一夜。山壁上方的石头凸出,刚好能遮风挡雨。也算是侥幸,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