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归是要过去的。今日会变成明日的昨日,有些人则会变成故人,或者只能留待追忆。等到太阳升起,覆雨翻云,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天亮,比如容景宸。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一则是心心念念失踪的今夕,终究心里缺了一块。另一则是天亮之后,将会迎来一场厮杀。所有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其实就等着容景宸的拍案。可他犹豫了,只因为在大牢里,容盈的那一番说辞,他有些微微动摇。
可容景宸终究是容景宸,再怎么动摇都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的存在,而让自己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是故江山与今夕之间,容景宸到底还是选择了江山。那是他的终极梦想,是谁都没办法阻止的脚步。
刘瑜在外头行礼,“殿下,可以准备上早朝了。”
“通知南陵侯府,兵部,还有齐王,都给本宫准备好!”容景宸慢条斯理的说着。
刘瑜颔首,“是!”
“更衣吧!”容景宸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去换好朝服。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所以现在他做出了决定,不准备再等下去了。
皇帝的尸身还停在乾云宫里,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好在现在天气寒凉,尸身不易腐败,否则只怕一日都瞒不住。
朝臣们陆陆续续的去上朝,虽然皇帝病着,可太子监国,这朝还是得上。掐着时辰入宫,上金銮殿,只不过今日的皇宫有些奇怪。
守卫正殿的御林军,竟然比寻常多出数倍,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守卫,好像要占据整个皇宫,大有来得去不得的错觉。
朝臣们心惊胆战,不知道这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思来想去,也就是皇帝那事儿。一个个心里估计,皇帝约莫是不行,等到皇帝大行,这容景宸大概就得登基为帝。只不过谁都没料到,皇帝早就驾崩,太子如同“挟天子以令诸侯”,把众臣蒙在鼓里。
丞相被罢免,朝堂上一时间没了主心骨,南陵侯爷如今成了中流砥柱。朝臣们心知肚明,这不算国舅爷的国舅爷,很快就会飞黄腾达成为真正的外戚专权。
孟麟站在朝堂上,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才感慨父亲的不易。那么多张面孔,却是一个个知人知面不知心。身为当朝丞相、百官之首,要做到面面俱到,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本事。伴君如伴虎那么多年,还能稳如泰山——孟麟一声叹息,也难怪父亲不强迫自己入仕途。
朝廷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不来也罢!
众臣议论纷纷,怎么所有人都到齐了,反倒太子殿下来迟了呢?按理说,太子兢兢业业,岂有来迟之理?惯来容景宸都是准时准点,这会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突然间,外头响起了甲胄之音,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刘瑜身着甲胄,随在容景宸身后,而皇帝身边的魏道德则手持圣旨走在了前头。
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刘瑜带着的兵士,左胳膊上悉数绑着白布,而此刻的容景宸,竟然一身素白,若披麻戴孝一般出现在众人跟前。
“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御史上前,不敢置信。
容景宸一脸悲戚,声音哽咽,“父皇于今日寅时,驾鹤而去。”
听的这话,群臣下跪,登时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景宸转身朝着龙椅,跪在殿内正中央,哀戚的喊了一句,“父皇万岁!”
魏道德一脸的泪痕,“皇上驾崩!留有遗诏,太子殿下接旨。”
孟麟跪在那里,微微凝眉。
但听得魏道德高高在上,手持明黄色的龙纹圣旨,看上去就像是真的遗诏一般。
尖锐的嗓子响起,“圣旨下,众臣接旨。”
群臣下跪,聆听教诲。
魏道德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事必躬亲,莫敢妄为。渺渺苍生,魏巍朝堂,未敢疏漏。朕知时日无久,早立国本,以振朝纲。皇三子景宸,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承继大统,着继皇帝位,以兴大祁基业。”
魏道德合上圣旨,“钦此!”而后毕恭毕敬的走到容景宸跟前,“太子殿下!”
容景宸深吸一口气,双手高过头顶,接下圣旨高呼一声,“谢父皇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继而起身,手持圣旨一步一顿的朝着高高在上的龙椅走去。
每走一步,就想起过往,多少人为了这九五之位,费尽心机,不惜屠戮万千。可最后的赢家,是他容景宸。君临天下,从此这大祁的一切都将他的掌控中,生杀在握,莫敢不从。
容景宸坐上龙椅的那一瞬,满朝文武都朝着他跪身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便是外头的御林军,也跟着高呼“万岁”。
孟麟只觉得可笑,那头皇帝还没出殡呢,这头就急急忙忙赶着登基,这不是摆明了觊觎皇位已久,一心只想着登基为帝吗?再者,这是有多着急,着急名正言顺的杀人?
坐上了皇位,就该清除异己。
那么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