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抬了一下眼皮,无奈的叹息一声,“真是冤家。”偌大的大漠,大路朝天他不走,非得绕到这矮松林里,这到底是救她呢?还是打算宰了她?
白狐觉得自己很冤,没被流沙给埋死,最后折在这样的纨绔子弟手中,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是上次的那个女子。”秋朝蹙眉,“公子小心,她的武功极好。”
“纵然武功极好,你瞧着她半个身子还埋在沙堆里,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攻击力吗?”孟麟嬉皮笑脸的上前,折了一支松树枝,在她身上拨弄着,就如同把玩家里的小猫小狗似的,“敢问姑娘,你当时把小爷推下马背,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里?”
看得出来,白狐伤得不轻,又累又饿的在流沙里挣扎了两日,整个人都虚脱了,如今能重见天日,已经是命大。
白了他一眼,白狐伏在沙堆里,“早知道这样,我该多推你一次。摔不死你,也能让你残废。如此这般,就不必再看到你嫌恶的嘴脸。”
“放肆!”秋朝愤怒,“你竟敢如此无礼!”
白狐闭上眼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听过吗?我这是肺腑之言!”心里却把孟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她都快要死了,快撑不住了,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在这里跟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换做谁,都会受不了。
在孟麟身上,你是看不到同情和怜悯的。他是丞相府出来的,见惯了命如草芥,心里何曾有过半点慈悲。在父亲的身上,他所看到的只有谋略以及杀伐决断。
“苏婉在那里?”孟麟开口。
白狐心下一怔,俄而冷笑两声盯着眼前的孟麟,“你想干什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不是知道白狐与苏婉是一伙的,孟麟也不屑与她如此废话。
“她——”视线越发模糊,白狐突然脑袋一歪,瞬时不省人事。
秋朝急了,“公子,她晕了。”
“废话。”他又不是瞎子。瞧一眼晕厥的白狐,面色惨白,孟麟有些烦躁,“给挖出来,赶紧弄醒。”再耽搁下去,估计今儿个别想赶回去。入了秋的大漠,白日里依旧灼热,到了夜里会有些寒凉,是故孟麟不希望在外头过夜。
等着把白狐挖出来,孟麟揉着眉心,“查查看,她身上有什么线索。”
秋朝死命的将白狐手心的一块布片掰出来,“就这个。”
“这是什么?”孟麟顿了顿,“好像是衣服上扯下来的。”料子很新,看这素净的颜色,约莫是女子身上的罗裙布料。
难不成这苏婉被人救走了?可若是红坊的人救了苏婉,苏婉不可能放任白狐不管。
思及此处,孟麟凝眉望着昏迷不醒的白狐,“附近有什么歇息的地方?”
秋朝蹙眉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客栈,除此之外并无落脚点。”地上也没有寻着什么痕迹,风吹大漠了无痕。顿了顿,秋朝有些犹豫,“只不过奴才调查过,这客栈极大,且龙蛇混杂。听说是昔年叱咤江湖的某位武林盟主所建,寻常人是不敢轻易踏入的。”
这客栈立于此处多年,且风雨无阻,但凡进入,谁都不可生事。否则就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天上风云骤变,大风刮起,风沙卷得人脸上疼得厉害。
“看样子,是要起风了。”现在回程,会很危险。孟麟可不想落得跟苏婉一样的下场,到时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了想,找不到苏婉,也许是被人救了,着附近没有庄子没有人家,难不成被救到客栈去了?
“公子?”秋朝抬头,风沙越来越大。
方才还是极好的天气,转瞬间又黑压压的一片,不远处还掀起了一阵飓风。
“去客栈!”孟麟冷了眉目。
秋朝快速将手指含在口中,一声尖锐的鸣声,所有随侍从四面八方聚拢归来。而后秋朝抱起昏迷的白狐,紧随在孟麟身后,疾步朝着客栈的位置奔去。
权且不管这客栈里有什么人,进去躲一躲风沙再说。
门开的时候,出来一个跛腿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孟麟一眼,僵硬的问了一句,“吃饭还是投宿?”
秋朝将怀里的白狐交给身边的人,快步上前,毕恭毕敬道,“风沙将至,我们想避一避。”
跛腿男子也不做声,只是身子一撇,让开一条道。
见状,孟麟领着众人快步进门。
大堂内有些空荡,偶尔有三两个看似江湖人打扮的男子,端坐饮酒。孟麟抬头,瞧一眼倚栏站在二楼的一名老者,长袍长衫,两鬓斑白,脸上有道明显的疤。
老者的视线,毫不遮掩的落在白狐身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孟麟瞳仁畏缩,微微凝了心神。
苏婉,依旧没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