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垣身上的伤早就好了,这会子神情淡然,也没在意。可他心里却明白,魏道德此行是为了什么,“魏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父皇跟前离不开你。”说着,抿一口茶笑道,“魏公公有话不妨直说吧!”
“殿下虽然没说明白,可心里头亮着呢!”魏道德笑了笑,“老奴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就请殿下跟老奴回一趟吧!皇上说了,找不到东西,就把人带回来。还请殿下,不要为难老奴。”
副将赢则上前,朝着魏道德抱拳躬身,“魏公公,殿下为大祁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魏公公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魏道德轻叹一声,“不是老奴不肯,而是这事乃殿下自己惹的祸事。”拂尘轻甩,瞧着已查抄完毕的御林军们,魏道德捏着嗓子一声道,“殿下,请吧!”
容景垣也不多说,幽幽然站起身子,拍了拍赢则的肩膀,而后朝着魏道德笑了笑,“走吧!”
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他也知道,所有的事都逃不开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要皇帝想落罪名,不管什么罪,他都得担着。谁让他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最被人弃如敝屣的沐王殿下呢!战功再多又有什么用,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齐王府才被查抄多久,这么快就轮到了沐王府。城内百姓一个个翘首看着,心里也都是为沐王抱不平的。沐王虽然常年不在京中,但是沐王镇守边关,对朝廷忠心耿耿,这是有目共睹的。便是沐王上次挨打事件,早已是众说纷纭,如今更是流言满天飞。
皇宫大内,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当然,进去之后,不是你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御书房内。
皇帝勃然大怒,将一份奏折丢在跪地的容景垣跟前,“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容景垣正在行礼,当下愣了愣。俄而快速反应过来,便拾起了地上的折子,打开来一看,是巡城司的上折,说的是在敕勒和七王子出事之前,出城的除了乌素公主还有一人,便是他容景垣。单枪匹马的出城,不顾身上的伤痛,这么一想还真的是可疑至极。
不但如此,还有一些官员也跟着落井下石。
容景垣当然知道,这些人约莫是齐王府的党羽,所以只有把自己踩下去,齐王的嫌疑才能洗清。表面上是月氏大王子袭击了七王子,实际上却是大祁自己人动的手脚,对于这一点,容景垣也不是傻子。如果这会子,把自己的罪名落实,那么齐王就能安然无恙,自己就会成为替罪羔羊。
“你出城到底干了什么?”皇帝龙颜大怒。
“儿臣冤枉。”容景垣本就不善言辞,行伍出身的人,哪里会这么多的幺蛾子,更没有天生的巧舌如簧。除了这一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
“冤枉?”皇帝怒斥,“巡城司冤枉你了?你没出城?这么多文武百官也冤枉你了?容景垣啊容景垣,朕还以为放你在边关磨砺多年,你会变得老实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顽劣不堪!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还敢喊冤!”拂袖,案上的折子哗啦啦就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容景垣的伏跪在地,“儿臣是出城了,但是儿臣什么都没做。”
“你私下调兵,以为朕是瞎子聋子傻子吗?你调兵做什么?你别以为自己心里那些小九九,朕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大祁和月氏一旦打起来,你就能趁势入城趁火打劫了吗?你想谋朝篡位是不是?”皇帝怒吼。
容景垣身子一颤,“儿臣不敢,儿臣从未想过要背叛父皇,儿臣没有谋逆!”
皇帝疾步走到容景垣跟前,“证据都摆在跟前了,你还敢说你没有谋逆。朕问你,你私自调动兵马所谓为何?两国交战在即,你竟然私自出城?朕是如何说的?闭门思过,可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朕的命令,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父皇,儿臣不敢!”容景垣抬头。
话音刚落,肩上陡然一沉,皇帝一脚踹在容景垣的肩头。容景垣自然不敢抗拒,一下子跌坐在地,随即摆正了姿势,继续伏跪,“父皇息怒,儿臣真的没有谋逆之心。儿臣私自出城调兵,只是怕到时候战事一起,皇宫的守备力量不足父皇会有危险,儿臣只是想保护宫闱保护父皇!”
“还敢砌词狡辩!”皇帝拂袖而去,“打入天牢,着三司察查,一旦证据确凿,依法处置!”
话语无温,容景垣苦笑两声。
依法处置?
的确,对于自己这样的身份地位,着实该依法处置的。
容盈当初是被软禁在景安宫,即便乌素出城有目共睹,即便被褫夺了亲王封号,该有的待遇他是一点都没少。然则容景垣却不同,一声令下,天牢重地。
如果三司察查,他有心谋逆,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就该是死罪。
虽然是皇子,可命如纸薄的时候,还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尤其在皇帝面前,皇子本来就是天下间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所以皇子谋反是最正常不过的。
皇帝虽然是父亲,可首先是个君主。
身为君主最忌惮的,就是有人惦记着自己的皇位。
阴森的天牢里,住着一位功勋卓著的皇子,狱卒们也不敢多言,只是让他一个人单间住着,四周的囚犯都调往别处。对容景垣而言,这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因为皇帝暂且没有吩咐,不许任何人探视,所以徐慧悄悄的去了天牢探监。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天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