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肝,吓得面色都发白,一下子软瘫在栏杆处,抱着自己的枕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原来是你啊,明大人!快吓死我了!”
明恒微微凝眉,“你这是要做什么?”
闻言,如意猛的回过神来,眼皮子跳得厉害。
是啊,她在干什么?穿着单薄的寝衣,披着外套,一个人抱着枕头,披头散发的坐在回廊里的栏杆上,而后被吓成这样的魂不附体。想想,都觉得极为狼狈。
叫明恒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如意只觉得面上臊得慌,当即干笑两声,“我瞧着今夜月色不错,一时兴起睡不着,就出来赏月,那、那谁不是说,说什么举头望明月吗?我这厢——赏月、赏月呢!”
明恒站在院子里,仰头看了看天色,“今儿个哪里来的月亮?”
如意这才惊觉,夜里云层极厚,看上去明日兴许会下雨,哪来的月亮?到处都黑漆漆的,只有风呼呼的吹着,初夏夜风虽然不冷,但也凉飕飕的,吹得人脊背发毛。
“呵呵——”如意笑得发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这——这是赏灯!你看这回廊里的宫灯,不是挺好看吗?就跟游龙一样。”
明恒轻叹一声,握紧了手中冷剑,“你若是怕,只管说一声便是。”
如意敛了笑,面色微白的坐在那里,“你怎么知道?”
“你去给丁香送药之际,侧妃与世子爷说起,说怕你白日里见了,恐夜里梦靥不宁。”明恒不紧不慢道,“今夜是我轮值,我便过来瞧一瞧,哪知道刚看到你抱着枕头便出门了,原以为你是梦游,所以唤了你一声,谁晓得将你吓成这样。”
“这事,不许告诉师父。”如意撇撇嘴,“千万不能说,谁都不可说。”
明恒蹙眉,“怎生得吓成这样?”
如意有些窘迫,“小时候关黑屋子关怕了,所以长大了有些敬神怕鬼的。”
“那这样吧,我帮你守着。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明恒道。
如意面色微红,没有吭声。
明恒骤然明白,随即也有些不自在,“你、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在你床边守、守你一会,等你睡着了我便离开,绝不会有非分之想。如意姑娘莫要多思多想,明恒绝无轻薄之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意叹息着起身,抱紧了怀中的枕头,“我本出身风尘,对于世人口中的男女之防本就没多少感悟。我只怕万一教人看见,会误了明大人的清誉。如意受惯了倒也罢了,无谓连累明大人。我——我多点些蜡烛便是,不打紧的。”
明恒望着她,“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怕如意以为,自己是轻薄风尘女子,毕竟如意的身份,早前还是有些尴尬的。
“我知道。”如意笑了笑,“你不必解释,我都懂。”
“当日我醉酒,是如意姑娘送我回去的,如今权当还你一个人情。”明恒身子绷紧,显得有些紧张,便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冷剑。
如意噗嗤笑出声来,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明大人说的哪里话,难不成你喝醉了,让我把你丢在院子里不闻不问吗?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人情。”
“让如意姑娘见笑了。”明恒有些拘谨。
“不过,既然如此,那也行!”如意笑了笑,“咱们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那你进来吧,等我睡了你再走。”
明恒颔首,“那是自然!”
于是乎,明恒便挪了一张凳子在床前。因为孤男寡女,明恒也不敢关门,只开着门,背对着如意挺直了坐着。
如意笑道,“你这副模样,倒叫我想起了门神。往门板上一贴,就一动不动的。左不过,你没有门神这般凶神恶煞。”
明恒面色稍缓,继而道,“我惯来为世子爷守夜,还、还从未给姑娘家守过夜。”
闻言,如意躺在床榻上,盖着被褥侧个身望着他僵直的脊背,“你早晚是要娶亲的,如今先试试倒也罢了!我不说,你不说,权当是你我的秘密罢了!”
明恒低低的应了一声,“那你快些睡吧!”
也对,她早点睡,他才能早些回去。
思及此处,如意便闭上了眼眸。
可不知为何,床前坐着一人,她总觉得有些辗转难眠,翻来覆去了一番,明恒低语,“如意姑娘还觉得害怕吗?”